宫女也打量起莫天悚来,问道:“你是什么人?”
莫天悚笑道:“可算是有人来问一问我了。我嘛,是童生死囚!”
如此古怪的名称让周围所有人都愣住了,那个跟了莫天悚半天的人也转出来,手握刀柄,冷哼道:“我早就看你鬼鬼祟祟的,说,你究竟是什么人。”他三十多岁,从服色上看应该是一个副都督,官算是不小了,却需要做一些跟踪人的勾当。
尽管莫天悚不怎么看得起他,周围的太监却都对他恭敬得很,见他现身,一起躬身施礼,叫道:“沙大人!”莫天悚也只好马马虎虎地抱抱拳道:“沙大人。我说了,我是童生死囚。也就是说我现在还仅仅是一个童生,不久可能当秀才,然后举人,然后就和大人一样,混个三品的官儿来做做,但最后的结果一定是死囚。请问沙大人,皇上到底什么时候才肯见我?他要是实在不愿意见我,我也不耐烦在这里再等下去,要回去了!”
沙大人大概还没见过如此放肆之人,有点发晕,怒道:“皇上还没有召见,你不能走!”
莫天悚打躬作揖地道:“那就拜托大人去跟皇上说说,赶快召见啊!御花园里的风很大,我已经被吹得头晕眼花的,他再不召见,我就得先去看太医了!虽然我们这些还没有做着官的人为皇上也可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是还什么也没有做就死总归不太划算吧!”
说得那宫女噗哧一乐道:“你的气色看起来是不太好。你究竟是什么人?是在这里等皇上召见的嘛?”
莫天悚指指沙大人道:“我叫莫天悚,说了姐姐也不知道。你真想知道,问沙大人好了!他是装傻不知道,其实一定把我祖宗八代都查清楚了!”
宫女更是好笑,扭头问道:“沙大人,他究竟是什么人?”
宫女的地位看来真是不低,沙大人对她也恭恭敬敬的,道:“他是皇上找来查月光石失窃案的。”
宫女又打量一下莫天悚,怀疑地道:“月光石已经丢了半年多了,朝中的大臣都没找回来,他能行吗?”
莫天悚弄不清楚月光石又是什么见鬼的玩意儿,接口道:“一定不行,所以早晚会被皇上推出午门……”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一下,“喀嚓一刀!”
宫女莞尔,笑道:“你好像认定皇上一定要杀你似的?那你为什么还要来?”
莫天悚昂头正义凛然地道:“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宫女失笑道:“你可真是有意思。”又扭头问沙大人,“沙大人,太后让我来择些新鲜的薄荷叶子回去,你能不能放我进园子?”
沙大人疑惑地道:“我没听说要关闭园子,不知道几位公公何以要阻止姑娘。”
一个太监嗫嚅道:“是刚才孙公公说今天园子里面不安全,我们也是担心馥儿姑娘。”
叫馥儿的宫女又朝莫天悚看看,看不出一点危险的意思,道:“那我现在进去了,行不行?”
这次太监当然不可能再阻拦,偏偏莫天悚非常不知趣地凑过来道:“馥儿姐姐,我进宫的时候已经被缴械,不可能再有危险。帮你一起去采薄荷叶,行不行?”
馥儿觉得他很有意思,不等沙大人阻止就道:“好啊!你跟我来。”
莫天悚得意地冲沙大人一笑,屁颠屁颠地跟在馥儿身边,笑着问:“太后不舒服吗?怎么不请太医,要你来摘薄荷叶?”
馥儿多少有些惊奇地道:“太后有些存食,请太医会闹得惊天动地的,所以让我摘点薄荷叶煮汁。你怎么会猜到太后不舒服?”
莫天悚笑道:“我是郎中,人称赛华佗,皇上就是请我来治疗头疼病的。太后最近是不是吃睡不香?”
馥儿更是惊奇地道:“没听说皇上头疼啊!你怎么会知道太后吃睡不香?太后最近一直不大舒服,请太医看了也不见好。你真是郎中吗?要不,你见过皇上以后去看看太后吧。”
莫天悚道:“反正皇上也不肯见我,我立刻跟你去见太后都可以。不过你要把我身后的狗打发了!”
一直紧紧跟着他们的沙大人气愤地叫道:“莫天悚!你太放肆了!”
莫天悚回头道:“早晚都是死,就放肆一回你能怎的?皇上还没见着我,你也就只能跟着我罢了!”
沙大人气得说不出话来。馥儿不禁好笑,问:“你怎么总是说你要死?你脸色这样不好,是不是得了重病?”
莫天悚笑着道:“是人就得死,就算皇上开恩,过个七八十年,最后总是个死,说说有什么关系?”
馥儿摇头,越发觉得莫天悚有意思得很,和他有说有笑地朝前走去。很快摘完薄荷叶,莫天悚还一直跟着她,看意思竟想就这样跟着馥儿去见太后。馥儿是太后最喜欢的宫女,沙大人很着急想阻止,却有些不愿意得罪馥儿。幸好他们还没有出御花园,孙公公陪着皇上到了,所有人都跪下山呼万岁,独独莫天悚却没有跪,肆无忌惮地打量皇上。皇上二十来岁,气宇轩昂,没见莫天悚下跪并没有露出不悦的表情,倒是跟在他身后的孙公公狐假虎威地呵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