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现在看似骨气铮铮,不过是不知道皇帝给的价码不给的够高罢了。
现在皇上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摆明就是要他出价,买江采衣的命!
他到底是该坚持到底逼死江采衣,还是借着这件事,向皇上索要其他的好处?
如果点头,江采衣将会悠游自在,继续做她的後宫第一宠妃。哪天皇上兴致来了,直接就给她个皇後当当,也不是不可能。慕容家如何咽的下着口气?!
可是如果摇头,那麽他们今日得到的也只会是江采衣的一条命而已。皇帝勃然大怒之下,极有可能会迁怒後宫里所有世族出身的嫔妃!
叶兆仑看慕容尚河沉吟不语,左右顾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直了直背脊进谏,“皇上,楼知府他触柱殒命,此事怕不能轻易压下吧……?”
私心里,他并不希望谈什麽交易,能逼死江采衣才是最重要的。
他知道女儿叶子衿在宫里过的,是异样寂寞清苦的日子,他珠圆玉润,娇俏可爱的女儿就是因为江采衣而得不到自己夫君的一丝回顾!
连带着,江烨也青云直上,身为旭阳贱民却能一直做到户部尚书,官升两级……他岂能轻易咽下这口气?
没有了江采衣,江烨就失去了在皇帝眼前的护身符,叶子衿也才能有更多的承宠机会!
没有了江采衣,叶子衿在慕容家和叶家的扶助之下,一定有很大希望问鼎四妃或者是四夫人之位……
范提刑官闻言转向叶兆仑,笼着衣袖,眼皮盖着乌丸般的阴黑眼珠,“压下这事很容易。楼大人触柱是要求捉拿真凶,给天下士子一个交代。如今消息还没有散开,只要诸位大人在明日早朝前达成一致,众口一词另外指认凶手,衣妃娘娘能自然洗脱罪名,清白无虞。”
言下之意,就是眼下在场的就咱们这麽点儿些人,消息也还没有扩散太广,满朝文武大部分还懵懂无知,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更不知道真凶指向江采衣。
如果明日早朝时,慕容尚河和叶兆仑等人改口,而慕容千凤等人保持缄默,这件事,找个替死鬼也就过去了。
慕容尚河自然听得明白,眼珠在左右交错,他捏着膝盖上的绸缎,一波一波的光纹路刺得眼睛发痛,精明一世,此刻却无论如何拿不准主意。
沉络见状看了周福全一眼,老太监会意,突然行至雍合殿高阔的殿门外,呼啦一下放下了竹帘,遮蔽殿外的内侍宫女。
帘子一落,大殿内顿时阴冷了许多,院子里石榴花的绯红光色阴阴铺开一片,如沾水化了朱红墨蹟一般。
竹帘透过一条一条光斑照在青石玉砖上,地面恍若半透明,整个雍合殿竟然如临水上,连骨子都添了一分凉意和肃杀。
“朕来替慕容卿做决定罢。”沉络缓缓旋身坐回御座,手臂搭在御座黄金龙头上,指尖垂搭出,龙口狰狞的牙在满室绯红光彩中妖丽晶莹。
在他指尖触到龙椅时,发出了轻轻“喀”一声,碰撞轻柔若无物,听得众人心头却俱是一跳。
雍合殿侧门打开,两行玄甲士卒手执刀戟长驱直入,整整齐齐在大殿里相对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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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戟碰撞在清脆砖石上,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铿锵声,为首的侍卫长铜头铁盔,一手扯着一条手臂粗细的乌黑铁链,铁链拖曳在地上。
铁链上,每隔三步就拴着一个白衣囚犯。人人脸色蜡黄,头发蓬乱,可见在囚牢里面没少吃苦。这些人脸色都很茫然,可是从身形气度上来看,应该都是曾经身处官位的士子。
铁链首尾系着巨大的黑色铁球,在地面上滚动的时候,发出吱吱的刺耳响动,殿内服侍的太监们苍白着脸,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被赶到一边。
“皇上!这是────”慕容尚河神色一厉,正欲责问,却发现这些的囚犯都极其眼熟,顿时噤声。
他恶狠狠的瞪着,牙根咬出带血的狰狞酸意。
沉络弯着红唇,连优美的凤眸也愉悦的微微弯了起来,十分兴致盎然的把江采衣揽到膝边,手指如细长的玉质竹骨般妖媚伸展,“慕容卿,既是交易,朕也不能由你漫天要价,不如先给你看看筹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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筹码?!
慕容尚河眼睛一花,头晕目眩,只觉得帝王脚底似有无边无际盛开,仿佛一簇簇红色魂魄的盛烈夺魂花,从帘外流入的石榴红光,似乎血泉般一股一股涌入。
整座雍合殿上上下下由於军卫的涌入而显得异常拥挤,沉凝肃杀一色深黑。太监带宫女,包括慕容千凤和叶子衿,脸颊和裙裾就贴着玄甲卫冰冷的铁甲和刀柄。玄甲卫很沉默,可是单是看着一干黑衣军士杀气凛冽的样子,就有大半人筛糠似的抖了起来。
囚犯们被驱赶着,站到距离帝王不远的大殿角落一排,他们脚底拴着沉重的铁链,又被锐利的刀戟指着,个个踉踉跄跄手足并用,狼狈不堪。
几十名玄甲卫一进大殿,就已经排成了森严的阵列,前排手握长刀微微散开,後排平端弩弓,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