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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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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沉络,冰冷的弓箭寒芒毫不动摇地直指大殿对面茫然的囚犯们。

    “皇、皇上……”

    “皇上,老臣冤枉啊────”

    “皇上,饶臣一命……”

    囚犯们原本茫然无措,站定之後却发现了坐在正殿下方的沉络,顿时纷纷喧哗骚动起来,一句一句求饶告命声此起彼伏。

    范提刑官冷笑一声,负手在囚犯们前方来回踱了一圈,蓦地提气扬声,声音在整个大殿显得异常阴冷,“还不闭嘴!御前喧哗者,廷杖三十!”

    话音刚落,一名军士立刻上前,抄起剑柄冲着第一个嚷出口的囚犯拦腰就打,那粗壮的中年囚犯惨呼一声,膝盖一弯,血就透出了背後的囚衣。

    慕容千凤和叶子衿都是女孩子,哪里见过这种血腥恐怖的阵仗?她们连真正的军人都没有见过!吓得噤声缩做一团,手心在地砖上滑下一个有一个湿印子。

    雍合殿已经足够阴凉,多了铁甲的生铁色泽和响动,更显得寒冷。江采衣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也膝盖发软,苍白着脸,小口小口的抽息。

    手突然就被抓住。

    有清凉柔丽的发丝拂在面上,像吻,又像手指在抚触,似柔软的羽毛,江采衣动了一下,扭头,才发现沉络一直在看她。

    沉络伸过手来,肌肤的热度擦过了她的颈子。

    江采衣猛然就缩了一缩,那双黑眸定定的一闪,然後她歪了歪头,似乎刚刚是受过惊吓的小动物,渴望依偎向强大的保护者,又带着一分犹疑。

    美貌的帝王忽而失笑,双漆黑的眼弯起,笑意盈盈。此刻,她有一种微妙的错觉,仿佛有影子落在了那双漆黑的美目里,静到了极美。

    然後手臂被一扯,她跌了一下,就跌到了沉络身侧。她的手撑在了他的膝上。

    “出去罢,这里不适合你看。”沉络红唇开合,容光艳华,眸中丝丝媚色中肃杀凛冽,隐隐又有笑意浅淡,手指捋了捋她耳侧湿漉漉的头发,“在竹殿等朕,跪着。”

    ******

    慕容千凤和叶子衿并没有得到皇帝的口谕可以离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江采衣被周福全和嘉宁送出了雍合殿,不禁焦虑且恐惧起来。

    江采衣被送出去之後,大殿里,君王忽然坐正,目光穿过一干众人,直接和慕容尚河相交。

    “这些人,慕容卿认得罢。”沉络淡淡的说,指尖继续浅浅点着案几。

    慕容尚河脸色死白,僵硬的点了点头。“认得……”

    这些囚犯,都是几日前肃贪时,被彻查过的高级官吏。他们个个都被丞相逮到了死把柄,二话不说落锁下狱。

    苏倾容彻查的范围和手腕远远超过慕容尚河的预想。他不用御史,只用军队,怀疑谁就在谁的宅邸驻军,搞得官员们想就地销赃都来不及。

    ────谁家没有几本见不得人的帐本?

    ────哪个官员屁股後面不跟一堆算不清楚的银子?

    慕容尚河曾经想推出去几个替罪羊挡住苏倾容,然而他的想法完全是自作天真,现在的情况是:苏倾容想伸手去谁家,就伸手去谁家。

    不让查的,想抵抗的,直接下狱。先安上一个抗旨的罪名扔进牢里,再慢慢调查。有罪量刑,无罪释放。跟玄甲卫就没法讲道理,人家只听苏倾容的。

    更让人咬牙切齿的是,苏倾容手下的这批玄甲卫简直就是工作机器,都不带出一点纰漏的!

    他们交给刑部的证据,从帐本到口供,从官仓帐册到官吏家里的私帐,包括各色人等的供述等等……一桩桩一件件严丝合缝,还有不少积年的帐册,一看就知道不是短时间内内炮制出来的。

    刑部大牢收人的时候轻轻松松,侍郎和尚书基本没有什麽工作量────只要翻翻证供量刑就好。玄甲卫事先早已将罪囚的所有供词和指印核对整理好,顺便,连刑都已经替刑部上过了。

    “皇上,现在说的是衣妃娘娘的案子,皇上把刑部罪囚召来做什麽?”慕容尚河嘴里发苦,涩涩的燥感从舌底一直蔓延到嘴唇,目光闪烁不定,心头直发虚。

    这些官吏,全是慕容家的手下!

    有凤鸣城太守,有参知政事,有枢密使,甚至还有几个翰林学士……

    这些人官职未必很大,然而,正是这些在中级职位上安插的官吏,织成了一张严密的网路,织成了慕容家手眼通天的权力系统。

    这些人效忠於慕容家,然而和慕容家的关系却极为隐秘。不少人在官场上日日相见,却彼此间都不知道对方的真实立场,只听凭慕容家一手调遣────慕容家不能缺少这些人!

    除了慕容尚河,极少有人知道他们慕容家的关系,就连大部分慕容本家的人,也都只知道慕容家有一批神秘的效忠者,却不知道他们的具体身份和分布。

    慕容尚河只觉得昏眩────苏倾容是怎麽在人海一般的官员中,准确抓出这些对於慕容家来说,不可或缺的暗桩?

    ******

    “朕再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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