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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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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他满脸温淡,以一个老人特有的慈蔼看着江采衣,准备给她致命一击,“衣妃娘娘,老臣问您,杀死楼清月的,真不是您吗?”

    江采衣牙龈咬得发酸,酸得几乎要迸出血来,“本宫说了,不是!”

    “那楼常在的颈子上,为何插着娘娘您的凤凰发簪?”

    嘉宁着急抢话,“前日里娘娘的朝夕阁走水,这个簪子在那时候就已经丢了!”

    “丢了?金玉不融於火,娘娘的其他首饰可曾丢失?如若没有,为何独独说丢的是杀人的这一根?”

    “这────”

    慕容尚河“呵”的一声大笑,骤然立起,一手指向殿外横屍锦缎,鲜血未干的楼清月,拧眉厉喝,嘶哑声响响彻外庭────“楼常在长居宫中,与人无尤,唯独和娘娘你时常有龌龊,想要夺她性命的人,不是你,还有谁!楼常在死於御花园,娘娘是唯一在场的人,不是你,还有谁!楼常在死不瞑目,年纪轻轻就被一根凤凰发簪断了性命,发簪是娘娘您一人所有,不是你,还有谁!”他呼啦一下转身,单手高举上天,悲愤大呼,“皇上!天理昭昭,日月可鉴,祸乱宫闱的人,不是衣妃,还会有谁!”

    “大人结论下的太早,此事未必!”湿漉燥闷的水汽中,寒冷的男嗓骤然切入。殿外一位中年男子匆匆赶来,蓝衣皂靴,面上带着铁石般的肃立,看上去,就像一个铁石浇筑出来的人像。

    慕容尚河和叶兆仑看到他,面色微微扭曲。

    沉络修长的指尖交叠,侧头靠在椅背上,漫然懒懒露出雨洗桃花一点似的艳色红唇, 他低首轻轻抚摸着腕上金粉细细镂着的纹路,富丽的龙纹一层一层炫丽浮动在衣底,接天连地,唇边笑意不明。

    叶兆仑强颜欢笑,眸中滑过一丝惊慌,拱手抱拳,“范提刑大人。”

    刑部的第一提刑官范行止於君前施礼过後,转身去殿外世界上,两根指头揭起楼清月屍身上覆盖的薄薄白布,仔细在伤口处检视一番後,然後又轻轻放了回去。

    “陛下,”提刑官仰起头,铁铸一般的脸上毫无表情,声音中带着暗狱寒铁中磨洗的冷血和权威,“臣检查过了。楼常在的死因不是这根发簪,她是,窒息而死。”

    “范大人,你这话是什麽意思!?”叶子衿的声音宛若脱轨的滑索,骤然飙高到一个尖利的音域。

    “下官的意思就是,楼常在她不是被簪子紮死,而是被人闷死的。”提刑官淡淡的说。

    窃窃私语声仿佛啃食桑叶的蚕一样沙沙沸腾起来,交头接耳声接连不断。

    范提刑官不知道在刑部大牢查过多少案子,审过多少要犯!以见微知着,眼锐利如刀闻名。任何细微的不妥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各种死状他早已烂熟於心,他的检验结果具有百分之百的权威性。

    范行止扫视全场,“虽然楼小主的颈子上确实紮着簪子,但是伤口已然发紫发青,血流滞涩稀少。如果小主真的是被簪子紮死的,那麽,至少要喷溅出三倍於现在的鲜血。所以,这根簪子,是楼常在死後被紮进去的!小主她口鼻青黑,五指痉挛,眼珠暴突,一看,就是因窒息而死!”

    整个大殿仿佛被投炸了一颗雷火弹,无数私语乍起,几个御史大夫连连互递眼色,惊疑不定。

    慕容尚河微微垂下眼皮,虽然神色微沉,但究竟没有太多惊慌。

    “是麽?”慕容尚河淡淡展眉,“或许是衣妃先闷死了楼常在,却又怕她没死透,再紮上一根簪子呢?”

    “窒息而死的人气力极大,以衣妃娘娘的身量,怕是制不住拼命挣扎的楼常在的,”范提刑官转向江采衣,“娘娘,可否让人检视一下您的手臂?若真是衣妃娘娘闷死楼常在,她身上必然会留下楼常在垂死之时抓挠撕打的痕迹。”

    嘉宁连忙说道,“我们娘娘才更衣过,身上并无一丝抓痕。”

    “如此,凶手便很难说是衣妃娘娘了。”范提刑官淡淡点头,“无论是闷死还是紮死,如果当场的人只有衣妃娘娘一个,臣可以断言,单凭娘娘的力量,绝不可能毫发无伤的杀死楼常在!”

    叶子衿和慕容千凤脸色极其难看,慕容千凤原本仿佛雨露滋润过的娇艳脸色寸寸颓败下去,高高云鬓上的怒放芍药衬得她的脸色愈加苍倦,似是褪色的胭脂残粉。

    叶兆仑的眼珠左右移动,慕容尚河轻轻咳了一声,开口,“既然范大人都这麽说了,那此案存疑。为了打消众人的顾虑,就需暂且详查一番────”

    话语未竟,一青衣内监猛然跌进大殿,太慌张,後脑的发簪都因为动作过於剧烈而散落开,“皇上,各位大人!“,他边喘边急急禀报,”方才宫外传来消息,楼常在的父亲楼知府大人得知小主殒命,已经一头撞死在午门刑台的御柱上了!当场毙命!”

    说罢内监递上一方白绢,上以鲜血书写出一行殷红狰狞的狂草────吾女大冤,臣今日以死明志,恭请圣上以凶妃之命偿,瞑天下士子目!

    此物一处,高阔的大殿阴冷无涯,静得连一片花叶飘落的声响都清清楚楚,每个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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