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捏不住话柄。
画兰闻言淡淡看了叶子衿一眼,扬起眼睫,直直看向御座之上的帝王。
出乎他的意料,沉络半点不豫的神色也没有,他玩味一样把江采衣的散发在指尖绕了一绕,兴趣盎然的看着满殿男女争斥驳论,仿佛是在看别人家的事情。
君王美貌所带来的紧迫张力和刺激还在,画兰手指撑在冰冷的地板上,身後一背的雪白发丝流淌如雪,怔然相望,那个御座上的人却仿佛根本不认识自己一样。
有一种感情,也许很久很久都不会想起,但只要想到一次,那一切就仿佛在昨天。
终究,他曾经和这个人在梨花树下面对面相逢。
一夜重露,梨花深处肢体相缠,这个人留下的海棠香气和发丝垂落在後颈的触感,依旧清晰。
他是这世上首屈一指的丹青妙手,江南水乡五月天,灯火熠熠的红颜,无不在笔下染的鲜活,然而这个人的指尖转饶的风华却永远是他难以画出来的。
往事历历浮眼前。
其实许多夜晚,他都是依靠着这些记忆渡过,呵,当初,多麽天真。
皇帝早已不再是那个梨树下花影重重、鲜衣如火的绝色少年,而他也不再是那个一揖及地,折腰承宠,被他揽起青丝临幸的娈侍。
再长久、再深沉、再炙热的爱恋,终究敌不过这一刹那的漠然。
此刻发如雪,心如镜。
叶子衿扬声问,“画兰公子,我问你,嘉甯姑姑说的话可属实?”
画兰细细弯起潋灩的细长眸子,然後柔软的垂低了颈子,清瘦的身形在大殿中央勾出一道纯白色的优美形状,“回禀皇上和各位大人,奴才没有高烧,也没有病重,更不曾遣过什麽人去找衣妃娘娘。”
叶子衿迸出骄傲得意的笑花,鬓发间零星几点多宝空翠珠花,一枝双衔心坠小银凤钗在额头冰凉凉的轻晃着。
她还欲开口,却被叶兆仑却在她背後微微扯了扯衣摆,示意她少说点话。
以私心而论,叶兆仑并不愿意女儿说得太多。
把江采衣的罪行揭发清楚就可以了,不需要嘴巴太多、太快,将皇帝给得罪死。
这件事最大的得益人将是慕容家和慕容千凤,他可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傻乎乎的做了先锋,毕竟,日後女儿还是要在宫里度日,争取陛下宠爱的。
“皇上,”叶兆仑抢过话头,“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是衣妃约了楼常在去御花园,夺人性命,罪不可恕!虽然皇上宫闱内之事外臣不宜置喙,然而宫闱风气和前朝息息相关,自古宫闱正而天下正,还请皇上严明法度,秉公治理!”
江采衣的目光从叶兆仑背後越过去,不停留半分,只是淡淡的落在了跪地的江烨身上。
看到江烨浑厚背影的刹那,她的柔软的唇角骤然失笑,心底骤然似刀剐一般,涌上血意烈痛和酸楚────父亲,你到底也来了麽?
你明明知道这是一场置我於死地的困局,却依然还是选择了跟随在慕容尚河的身後?
父亲啊,父亲。
啊,不。
不应该叫他父亲,那不是她的父亲,也不是玉儿的父亲。
江烨似乎感应到了什麽,扬起眼睛,就看到了站在皇帝背後的长女。
她的眉目在黯淡的光线中更显清丽婉转,鎏金龙凤呈祥香炉上萦绕着缕缕香烟,乌黑的青丝上别了一把犀角琥珀梳和几枚珍珠银钉。
江采衣骤然扬起嘴角,淡淡的冲他微笑了一下,笑的江烨从头至骨都在冷。
那是江采衣给父亲的最後一个笑容,自此之後,直到此生结束,江烨都没有再看过女儿徐徐绽放的微笑。
是谁把这个原本春日爱辉一般的少女,流放在了魑魅魍魉横行的修罗场上?
这个阴冷大殿上,江采衣和江烨父女之间,割裂出肉眼无法看到的巨大冰冷裂隙,目光浅浅交触後各自分开,再不留一分余热。
江采衣的目光由江烨身上抽回,转向叶兆仑。
虽然知道辩驳无用,但她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坐以待毙,“叶大人,如果本宫真想要楼常在的命,何苦约到御花园动手?本宫直接请出天子剑奉杀就是。”
叶兆仑冷冷笑哼,“衣妃娘娘,皇上赐了您天子剑不假,可是,陛下隆恩岂容你滥用麽?楼常在没有做什麽大恶不赦的事,你凭什麽奉杀她?你自然只有将人约去隐蔽处私下杀手一途!”
慕容尚河的背脊缓缓直起来,白眉下,目光尖锐如刀,看着沉络。
是的,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陷阱。别看大家在堂上争执不休,可是,所有人心里都明镜一般,这不过是表面上的道貌岸然罢了。
皇上明白,他明白,一般人不明白的,多想想也就明白了。
可是越是简单的陷阱,越是难以用高级的计谋挣脱。
虽然道貌岸然,可是证据确凿,人心、道义、律法条条搬出来,条条都能夺江采衣的命!
慕容尚河整肃衣冠,殿外熙光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