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谭恬似乎想通了,彻底放开了我,他开始和形形色色的女孩约会,每一个都很漂亮,不是我们学校里的,就是其他学校的校花。在某些场合,比如牛哥他们在时,他对我就像从前那样,有时候还会开开玩笑勾勾肩膀,如果只有我们两个人偶尔狭路相逢,他的嘴巴就紧多了,好像多跟我说一句话,他会被我染上什么传染病似的。我的生活照样在上课和训练并肩同行,唯一的乐趣是看谭恬又把上了哪个学校的漂亮女生,我估摸着不久我们这个区所有长的对得起群众的姑娘都要被他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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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时间跨度越来越长的训练的摧残下,上午的四节课照样被我睡了过去,被人用手扯着耳朵从桌上拎起来时,我还不耐烦地拍掉那只手,嚷道:“找死?”抬头一看,班主任一脸震惊地看着我。
牺牲了一顿午饭,我拿着写好的忏悔兼保证书到办公室交差,回头却见谭恬靠在墙角,正巧也往我这边看来,我有点尴尬,抬手想跟他打个招呼,举到一半又中途变成了抓头的姿势,我用嘴型问,罚站?他点了点头,示意我外面说话。我有些怀疑他怎么从老师眼皮底下钻出来,没想到他大大方方地就从那里走了出来。
他走过来的时候,我才发现他的脸上挂了彩。
我指指脸,问他怎么回事。
“跟人打架打的。”
我当然知道是打架打的,所以我才问怎么回事。
但鉴于我们现在的关系,我还是露出一副“我了解”外加绝对不瞎打听的狗腿表情。
我还在想他大少爷今天怎么不怕被我传染毛病主动跟我说话时,他便开口说了句了不得的话。
“你瘦了。”
“嗯,呵呵,最近魔鬼训练来着。”我不敢违逆,陪着笑脸,心跳……好像快了那么两下。
他扯了扯嘴角,不置一词。
我一向很害怕对话中突然出现的恼人的停顿,这时这种特质又发挥了效用,急忙调动脑细胞寻找话题:“你最近在和F高的校花约会?我听说她超可爱的,是不是真的?”
鬼知道我脸上怎么会挂着那种“你小子有福”的表情。
我并不认为我天生擅于伪装,但由于我天生带了某些消极因子,我十分惯于流露出避免让情况变得尴尬的表情,尽管有时候它们和我的实际心情相违。比如现在,要是我流露出一点内心动摇的姿态,都会让我羞愧至死。
谭恬依旧不为打动的样子:“早换了。”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他对我笑了笑:“要不要介绍给你认识。”
“啊?”我一边装傻,一边连忙摆手,“不用不用。”
“你不是想知道她可不可爱嘛。”
“……呵呵,介绍就不必了,那种校花级别的,我可无福消受。”
“怎么会,你又不差……对了,你还没交过女朋友吧,梦非。”
听到这个名字从他嘴里溜出来的瞬间,我有些恍惚。
“梦非?”
“啊?”
“我说,你是不是从来没谈过恋爱?”
“你是指……跟女生?”
“当然啊,你是男的,难道我会问你有没有交过男朋友?”他有些好笑又有些责怪地看着我。
我也跟着笑了起来,谭恬,你一定是在报复我的狠心。
我只是正面给了你一刀,你却是拿针在戳刺我的脊梁呢。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几乎有些慌张地低下头去。
“我好像有点,脑子不太清楚。”
“没事,那我先进去了。”眼前的鞋同一时间离开了我的视线。
我站在那里,知道他已经走了,可我不敢动,我怕我一动,眼泪就会往下掉,我怕眼泪一掉,就会流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