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来;若她那天是来见一个人,很可能有再来的必要。
耿照的猜测公然成真。
隔天下午,一辆骡车停在阿净院门前,一名体态丰腴、头戴帷笠的白衣少妇掀帘下车,著接待的尼姑碎步而入,似与寻常的女香客并无不同。
但耿照既有过目不忘的能,遥见那少妇乳沃臀肥,却有一把曲线凹陷的细圆葫腰,走起路来款摆生姿,探出袖口的一双柔荑如覆奶蜜,酥红处都成了细润的粉橘光华,确是符赤锦无疑,一路暗暗尾行,跟来僻静处的一间客房。
比之五帝窟众人的居处,这里算长短常的简陋寒酸,斗室不过比两榻夹角略大一些,一张板桌一条凳,此外家生也放不下了。符赤锦平素爱穿红衣,此番变装前来,意在掩人耳目;耿照不敢太过接近,以免被她察觉,远远伏在房顶,由墙顶的镂窗望入。
只见符赤锦偷偷塞了一锭银子,打发尼姑走,掩上房门之后,原本慵濑如猫的动作忽变得敏捷起来,快手快脚地翻动榻上的垫褥,又挪开桌椅细查其下,终干在墙角的砖缝中,以发簪尖端挑出一团灰白物事,似是纸捻一类。
符赤锦打开不观视,半晌又将纸笺折起来,塞入缠腰的内袋里。
她一打开房门,正要分开,忽听“劈啪”一声劲响,檐上突出的覆瓦被鞭梢抽成一蓬碎粉,迎风洒落。符赤锦举袖挥开,向后跃入门中,以防鳞皮响尾鞭忽施偷袭,仰头怒道:“冷北海!别偷偷摸摸像个孙子,给姑奶奶滚出来!”
语声未落,长廊两边、院四面黑压压地冒出人影,竟已将她团团包抄。
符赤锦中微凛,面上却泛起一丝蔑笑,扬声道:“怎地,人多欺负人少么?漱玉节!别净叫你的鹰犬爪牙来耀武扬威,自个儿却老躲在暗处,不丢人么?”冷北海收卷长鞭,从房顶一跃而下,冷冷说道:
“我当你是五岛血裔、宗苗之后,喊你一声‘符姑娘’,猜想人各有志,有的骨头硬、有的骨头软,半点也勉强不得。谁知你将琼……少宗主卖给了岳宸风,自甘下流,令人不齿!”
符赤锦蛾眉一挑,怒道:“你胡说什么!我几时将漱家丫头卖了?”厉声道:
“漱玉节,你出来!把话给我说个清楚!”
众人忽然静了下来,廊间人流向两旁分隔,漱玉节扶剑袅袅而出,雪靥苍白,神情非常凝重。符赤锦原本恶狠狠瞪著众人,丝毫不让,一见她的神情,不由得微怔,蹙眉道:“你家丫头……真出事了?”众人听得愤怒,又叫嚷起来。
漱玉节素手微扬,止住骚乱,眸子直勾勾地望著她,咬牙一字、一字说道:“你跟岳……说了什么?”
符赤锦冷笑:“闺房里的取调笑,漱大宗主也有兴趣么?”见她神色不善,半晌才收起了蔑态,冰脸道:“你若是担忧和尚之事,我什么都没说。信口无凭,何必给本身找麻烦?”
漱玉节面无表情狄泊了她半晌,点头道:“好。”把手一挥:“让她走。”
“宗主三思!”
“万万不可!”
“绑了这婊子,去换少宗主回来!”
“够了!”漱玉节提运真气一喝,震得檐瓦格颤,在场几十人的叫嚷全让她压了下来。帝窟众人难得见她显露武功,不觉一愣,四周顿时鸦雀无声。“你归去罢。这没你的事了。”纱袂翩转,鸾钗细颤,掉头便要离去。
“慢!”符赤锦喝道:“把话说清楚再走。岳宸风大朝晨便出城去了,说要往谷城大营见镇东将军,行的还有将军幕府派来的使者。我分开驿馆的时候,他人都没回,要如何抓走你的女儿?”
漱玉节眼角一也,却未回头,寒声道:“我来。”也不管她答不承诺,迳自交错长腿,迈著细碎的莲步前行;所经之处,众人无不让出道来。符赤锦踌躇半晌,率性地尾而去,无视干方圆亟欲喷火的僧恨眼光,面带冷笑、夷然无惧,一路始终昂首挺胸。
漱玉节领她来到王舍院中,把众人都留在精舍外。
后进的一间房之中,但见一人躺在榻上,死活不知,全身衣发俱湿,仿佛刚从氺中捞起;饶是如此,仍染得垫褥上一片血污,怵目惊。那人和衣扎著白布,数名潜行都卫绕床驰驱,捧氺的捧氺、拧布的拧布,忙成一团。
薛百胜一掌抵著那人背,显是为他度入真气,正到了紧要之处,头顶冒出缕缕白烟。
符赤锦端详了那人几眼,陡然惊呼:“楚啸舟”更骇人的是:他一条左膀齐肩而断,扎紧伤处的白色巾布早被鲜血染得黑红一片,兀自汨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