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雾君说道:“我等你很久了,段郎。”
这一声段郎让封雾君浑身一颤,不知道该做如何反应。
“段郎,我们相知相逢三十多载,却从未以夫妻的身份在一起过。”鸢娘对著封雾君嫣然一笑:“我要嫁给你,只做你一个人的鸢娘,我也想你只做我一个人的段郎。”
看著眼前的鸢娘,封雾君说不出一个不字来,只是机械的点点头,看到鸢娘身上的一袭红妆,他明白鸢娘早就有了准备。
鸢娘拿出了一个章本来,对封雾君说道:“这是我托沈姑娘请远山君为我们准备的婚书,只要拜堂过後,我们就是夫妻了。”
与鸢娘一起握著手中的婚书,封雾君只觉得鼻头酸涩,对鸢娘说道:“好,我与你拜堂。”
身後已经传来了追兵的声音,但此刻却只剩下了他与鸢娘二人,彼此凝视对方。
“一拜天地……”
鸢娘温婉的声音传入了封雾君的脑海中。
“二拜高朋……”
他们早已失去了父母亲人,但他们能得到今日真正成为夫妻的机会,他们的朋友为他们出了不少的气力。
“夫妻对拜……”
封雾君执著鸢娘的手,与鸢娘深深一拜,火光已经蔓延到了这边,照亮了天空中的朔雪,照亮了树上的白梅,也照亮了封雾君对著鸢娘深情的双眼。
鸢娘轻笑,心里的温暖仿佛要驱散这一个冬季的寒冷,她牵著封雾君在石桌旁坐下,端出了自己准备好的酒水说道:“老人们常说,女孩子出生的时候,父亲要酿上一坛酒,在梅花树下埋著,等孩子成亲的时候取出来,这样的一坛酒就名为女儿红,这酒是我父亲为我埋下的,将来,你也要为我们的孩子埋下一坛酒。”
握著鸢娘的手,封雾君端起了酒杯,笑著说道:“好,将来我也会为我们的女儿,酿上一坛好酒埋在梅花树下,等十八年後她成亲时取出,必定会是一坛上好的女儿红。”
“嗯。”鸢娘点点头,挽上了封雾君的手:“来年的酒,必会比今日更加醉人。”
封雾君与鸢娘一起将被子里的女儿红一干为尽,封雾君紧紧的将鸢娘揽在怀中,用自己坚实的後背为她遮挡风雨利箭,只是含笑听她抚琴。
在他的背後,根根利箭刺入心骨,却未能让他皱眉。
远山君站在高处,看著被鲜血染红的雪地,看著被白梅与白雪覆盖的红衣,一时间竟分不出到底哪里是血哪里是衣哪里是人。
不忍去听鸢娘的琴声,远山君背过身去,刻意压制住自己说话的声音不要颤抖,对一旁的穆勋下令:“放箭!”
顷刻间,漫天的火光袭向了整个院子,点燃了红绸,燃烧了嫁衣,鸢娘的琴曲却早已在封雾君厚实而温暖的怀抱中消散,漫天的火光,衬托这最後的红,照亮来生的路。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此生,不负相思。
依偎在火光中的躯体,逐渐冰冷,鸢娘费力的抬起头,将头凑到封雾君的耳旁,轻声说道:“来生,我还要做你的妻,你还要为我们的女儿,酿上一坛女儿红……”
通红的火光掩埋了一切,感觉到火光的照耀,远山君攥紧了拳头,对一旁的穆勋说道:“大火燃尽後,没有我的允许,不要让人靠近这里。”
“是。”
火可以烧毁一切,却烧不断刻骨的爱情。
情到刻骨,死亦何惧?
火渐渐的熄灭了,按著远山君的意思,穆勋没有让任何人靠近这一座偏殿,被焚毁的偏殿,被烧焦的躯体,被燃尽的红绸嫁衣与奏出动人曲目的古筝,只有一本册子,还立在上面。
穆勋快步的走了上去,拾起地上那本被烧了一般的册子,隐约看得出,上面写了“婚书”二字,将书册翻开,穆勋因为里面的名字而静默了半晌。
缓缓的合上了婚书,穆勋将这被大火烧掉了一半的婚书放到了那两具早已化分不出彼此的焦躯跟前,这是属於他们二人的,最後的记忆。
作家的话:
你们永远都不会知道我有多想把这一章放在元旦节,可是和元旦节之间还隔著一章……哎(┐(┘▽└)┌)
☆、第五十八章
在四角几人带著满身都是血雾的云华离开後,一个身影自黑暗中出现在了沈月寒等人的眼前,只见自她的指尖滑落了一把流沙。
沈月寒看著那缓缓落地的流沙,眼中虽然没有什麽神色,却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将放置著寒蟾玉髓的盒子扣入袖中,沈月寒开口:“唐月心,你这麽做只得吗?”
“值得。”唐月心脸上的笑容让在场的人都不由得心惊:“就算要我下地狱,拉上一个云华公子,远山君一辈子都忘不了我,哪怕是恨我,我在他的心里也是有一席之地的。”
“呵。”沈月寒冷笑:“你当真觉得自己能够如愿?没有了唐宛如的指点,你什麽都做不了。”
沈月寒说的这话好似一根刺,扎入了唐月心的心底,勾起她最不想要人知道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