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里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
这一幕差点酿成二次大战的小插曲让秦深在焦急之中有些骄傲有些不爽又有些庆幸地想到,他家诺诺就是受欢迎啊,幸好他悔悟得及时,没有错太久。
一直站在一旁神飞天外灵魂出窍的季晚潇被秦深电光石火往前而去的急速给掠得微微一晃,纤细瘦削的身子前後一摇单薄得就跟一张碎纸片儿似的。
阿莫尔眼疾手快赶紧伸手扶了他一下,这一扶就忍不住皱眉:“我靠几个月不见你这胳膊怎麽细成这样了?下巴还能更尖点吗?模特儿也不是这麽瘦的吧。还有你脸怎麽这麽白?现在也不热啊,你怎麽一脑门儿的汗?”
说著,阿莫尔视线往下,便看到季晚潇的右手死死按在小腹上。他按得非常用力,五指紧绷骨节大凸,惨白如织的手背绷出几条触目惊心的筋脉,像是在极力忍耐著什麽,阿莫尔不由愣住了,脱口问道:“我靠不是吧,你也肚子疼?”
刷──
阿莫尔的无心之语让季晚潇的脸瞬间白得更厉害了,他恍惚地转了转眼珠,勉强一笑,眼神躲闪,低声辩解:“没、没有啊。”
……个鬼啊!这样子看起来实在没什麽说服力好麽我的小少爷!
阿莫尔努力忍住想要吐槽和翻个白眼儿的冲动,却是真的担心了:“你怎麽怪怪的?是生病了还是……”
阿莫尔口气里的担忧非常真诚,季晚潇心中一暖,正要说点儿什麽把这个名为下属实则死党的精明男人给糊弄过去,不料这时萧岚忽然转过头往这边云淡风轻地瞟了一眼。
阿莫尔瞬间就感觉手中捏著的季晚潇的胳膊骤然紧绷,本来上面就没几两肉,现在的手感更是硌得不行。
阿莫尔眼珠一转,在萧岚冷冰冰的视线和季晚潇黯然低垂的侧脸之间来回打了几个转,恍然大悟,不禁轻叹口气,对自己这位专注倒追三十年的死党油然产生了一股捶胸顿足的恨铁不成钢。
可是在阿莫尔的内心深处,他却又非常清楚,他其实,真的很理解对方的心情。
那种深陷情网,坠入迷恋,看不到对方就心慌,失去了对方就会死的感觉,没有深深爱过的人,是永远不会懂的。
感情上的事旁人说什麽都没有用,只能看当事人自己想通。
也许有那麽一瞬他突然就悟了,热情冷却,不再倒贴,不再犯贱,冷静地告诉自己这只是他漫长人生里一次独一无二的珍贵经历,他会永远记得这份感觉和那一个人,却再也不会死缠烂打的执著,洒脱一笑,潇洒放手,然後转身去拥抱属於自己的真正的幸福,要麽就顺著那毫无希望的一条死路,模黑到头,走到尽头,永不後悔,永不回头──因为那爱太炽热,太盲目,也太用力,所以他们再也听不见别人的声音。
他们只剩下爱的本能,就像飞蛾扑火,不求永恒,只为那一刹电光石火的相逢。
阿莫尔只能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季晚潇的肩,结果一挨上就忍不住在心里破口大骂,尼玛这肩膀都硌成啥样儿了!敢再瘦点儿麽魂淡!
嘴上老生常谈地劝他:“有空回趟家,别跟老板拧著了。”
说完也不废话,拔腿就往他心心念念的诺诺那边跑过去了。
季晚潇知道阿莫尔是真的关心自己,却更知道阿莫尔为人精明眼光锐利,怕说多了呆久了会被对方察觉自己的不对劲,这时不免心中松了口气。
本来他是想离开的,这儿已经没他什麽事了。但前面那已经乱成一锅粥的风暴中心对现在的他产生了莫大的吸引力,犹豫良久,最终季晚潇狠狠一咬牙,到底抵挡不了心里的好奇,还是决定留下来。
留下来……看、看看吧。
相比之下,萧岚反倒成了这间屋子里最淡定的人。只见他随意捋了捋先前被苏予危扯得皱巴巴的领带,一派从容,迈开长腿往门边走。
在和季晚潇擦身而过的瞬间,他微微倾身,用只有他们两人听得见的音量在他耳边轻轻落下一句:“你好好观摩观摩,就当积累经验。”
“……”
那一刻,季晚潇觉得自己从身体到灵魂都被冻住了。
秦深跑过去的时候,程诺刚好疼完一拨,正低头弯腰捧著肚子大口大口地喘气。
秦深就见他心心念念的诺诺惨白著一张小脸,几缕黑发湿湿贴在额头,整个人水淋淋得像是刚从水里拎出来似的,雪白的贝齿紧紧咬著下唇,眼看著都咬出血来鲜红一片了,就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蘸了盐水的鞭子狠狠抽著一样,疼得都快碎了。
他张张嘴,却连一个字都已太多太重,喉咙像被针扎线绕那般痛得窒息,唯有熏人落泪的酸苦气息从他的身体深处一点点漫溢出来。
分别的时光在重逢的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又好似被竭力压缩,变得漫长而沈重。
这些催人泪下的味道,已经成为了他生命的一部分,任凭往後岁月再好,也注定挥之不去了。
秦深沈默地蹲下,左手往前横过程诺的膝盖,弯曲捧著,右手绕过程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