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了,浩瀚的天地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往事如薄雾轻烟,流水般在他们之间无声地逝去,而他在程诺泪光盈然的恍惚眼眸里,看见一个千刀万剐的自己,和一段兵荒马乱的光阴。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是有一辈子那麽久,但也可能只是短短的一瞬,秦深虚弱地张开双唇,有无数的话哽在喉咙想要脱口,却还没来得及说出什麽,就听见哗啦一声──
一阵清冽的水声突兀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难以形容的淡淡腥味,在不大的房间里迅速扩散,弥漫开来。
所有人同时愣住。
萧岚最先回过神,迅速低头往程诺坐著的椅子下凌厉一扫……
呃,然後某冰山的表情顿时变得……相当微妙。
秦深长眉轻蹙,季晚潇一脸茫然,阿莫尔则夸张地耸著鼻子左嗅嗅右闻闻,唯恐天下不乱地添乱嘀咕:“唔……谁尿裤子了?”
这时就听离程诺最近的苏予危陡然发出一声杀猪一样凄厉高亢的嚎叫声──
“我擦!!!水……破……诺诺你破水了!?”
阿莫尔:“……!!!”
季晚潇:“……!!!”
秦深:“……!!!”
程诺:“……呃……”
第六十九章
“What!?你说What!!!???你特麽有种再说一遍!
“……我擦!!!你你你……你现在正在瑞士滑滑滑……滑雪!!!我@%&*@#%&*%*……
“Fuck you!弗兰克!”
苏予危气嘶力竭地飙出了他这辈子从没想到自己会说的脏话,而且还是在他的男神季晚潇面前。
气急败坏地挂断电话,苏予危十分手足无措地在程诺脚边蹲下来,仰起头胆战心惊地看著程诺那有一下没一下鼓出小包撑起衣服激烈蠕动的大肚皮,汗湿的爪子伸出去顿在半空,想摸却不敢摸,纠结了半天,只能哭丧著脸,结结巴巴地抽噎:
“诺、诺诺……你、你没事吧……呜呜呜,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肿麽办,肿麽办,现在到底肿麽办嘛!呜呜呜!”
“……”
其实程诺自己也是懵的。刚刚秦深出现,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被这个日思夜想又恨又爱的男人给摄去,肚子疼的感觉瞬间被他抛到九霄云外。
不过几秒锺的功夫没把注意力分给肚子里的熊孩子,结果,这个小混蛋立刻就不乐意了,竟然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提醒他这个当爹的:忽视我是要付出代价的!就算是爸爸来了也不行!哼!
哦……又或者,是因为终於看到了他的另一个爸爸,所以……太兴奋了?
“唔……嘶──”
在程诺第二次疼得弯下腰捧著肚子,脸色大变忍不住呻吟出声的时候,苏予危总算对得起自己的身份,医生本能爆发。
他腾一下站起来,转头朝某个同样瞠目结舌愣在当场的准爸爸指手画脚地咆哮:“我靠你是死了还是死了还是死了啊!!!你以为你就杵那儿傻站著你儿子就能出生啊!?赶紧地过来把人抱起来去产房啊!!!呼……一个两个都那麽不靠谱,真是急死我了!!!”
“……”
秦深活这麽大,还从没被人指著鼻子如此数落过。
大概再强悍的男人,在面对自己老婆生孩子的时候,也就是这麽个傻不拉几不知所措的白痴样了。
估计秦深已经算做得很好的了,换个人也许不会比他做得更好。更何况秦深还什麽准备都没有呢!他明明是抱著找回自己带球跑的老婆的目的来的──没错,是带球跑!带球跑!请注意什麽叫带、球、跑!怎麽会想到他才刚找到自己挺著大肚子的亲亲老婆就突然被告知──
他、老、婆、羊、水、破、了!
………………
用有一万匹草泥马在心底奔腾而过也不足以形容秦深此刻暴躁又抓狂的心情啊!!!这小兔崽子到底遗传了谁,也未免太猴急了!!!
秦深深吸口气,抬脚就要往前迈,这时旁边的阿莫尔也急得不得了正想冲上去,秦深敏锐地察觉出对方不规矩的小动作,刚刚往前一顷的身体微微一顿,偏过头视线一斜,毫不客气地给了阿莫尔两道没有丝毫温度的冷冷目光。
如同正准备冲刺扑食的猎豹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冰霜冻住,阿莫尔骤然僵住在一个无比尴尬的姿势,不敢再往前走了。
他可没忘记刚刚在院子里那场惊心动魄的暗夜厮杀,他吃了秦深好大、好大、好大一个亏啊。
……尼玛他上辈子绝对是杀了秦家全家,否则他这辈子怎麽会被秦家人虐的这麽死死的!!!
讪讪地摸摸鼻子,阿莫尔轻咳一声,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抽,然後十分有绅士风度地微一躬身,手臂弯曲横到身前做了个“您请”的姿势。
算了,人家毕竟是孩子的正牌爹,自己让让也算是让人家夫妻团圆一家和谐善哉善哉功德圆满,应该的应该的应该的……
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