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办?从此与她天各一方,慢慢将她遗忘?那刻骨铭心的恋情我能忘得了吗?
她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我能忘得了吗?还有……草堆上那个激烈而又温柔的夜晚,这一切我都能忘得了吗?如果说能,肯定只是我自己在欺骗自己。
“大伢,吃饭了!”姆妈在堂屋外大声喊我。
“来了!”我懒懒应了一声,起身拖着身子向外走去。
坐到桌前刚端起碗,就看见院门外火急火燎地冲进来一个人,是锁子,他也是邵先生的众多弟子之一。
“师哥,快……快去邵家,”锁子一脸的惊惶,“老……老师他……他过世了!”
手中竹筷“啪嗒”落地,我愣在当场,大张着嘴说不出半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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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丫头,你就吃点儿吧,都好几天了,再不吃身子可要顶不住了。”姆妈手里端着一碗粥,弯下身子低声地劝说跪在地下的兰芝。
今天是邵先生的“头七”,棺柩该入土了。失节之苦紧接着又是丧父之痛,还有我的负心,这么些天来兰芝几乎是水米不进,只在灵堂上饮泣痛哭,如杜鹃啼血,还晕过去好几次,闻者无不泪下。一同带孝的我看在眼里心疼如绞,私下里也安抚过,可依然得不到她丝毫回应。姆妈许是实在看不下去了,熬了锅粥送过来。
一身素孝的兰芝憔悴得不成样子,往日红润的脸蛋惨白惨白的;头发乱蓬蓬的,眼窝深深陷了进去;唇上裂了好几道口子,双眼混浊得再也无平日的神采灵动。泪水早已哭干,连摇头的气力都没有了。
“这孩子,怎不听人劝呢?”好话都说尽了,姆妈也是毫无办法,只得将碗放在地下,转过身在一旁垂泪。
不知怎么的,今天从早上开始我就一直心神不宁,左右眼皮轮番猛跳,额上冷汗直冒,胸口也憋闷得慌。起初我只当这几天忙老师的丧事睡眠不足,可心惊肉跳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从抬棺上山到埋椁入土,再到填土立碑,一直到天黑下来回到家中,都摆脱不了那种大难临头似的不安。
“大伢,”姆妈将我的夹袄递过来,“去邵家看看,兰丫头一人在家,那灵堂yīn森森的,可别让她吓着。这孩子着实可怜,你多陪陪她,不方便的话就让她过咱这儿住上一晚两晚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应了一声,披上夹袄出门。我心里明白,其实在精明的姆妈眼里,我和兰芝那点事根本就瞒不住,想来兰芝的温柔善良也让姆妈乐见其成吧?可要是姆妈知道……还会这么想吗?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一路想来,不知不觉已到邵家门前,推开虚掩着的院门,主屋竟是铁将军把门。我凑前细看,屋内黑沉沉的没有一点动静,透过残破的窗纸,灵堂前白色的挽联和大大的“奠”字被北风吹得猎猎作响。心中悚然一惊,日里的不安感狂猛十倍怒潮般涌上来,终于明白这不祥的恐惧因何而来。
“兰芝!兰芝!”我急呼大喊夺门而出,在寒冷凄迷的黑夜中狂奔而去。
树下、溪畔、林中、田边……到处都没有兰芝的踪迹,“兰芝啊兰芝,求求你,你可千万千万别干什么傻事啊!”我心中默祷,仍是一路狂奔。越过谷坪,前边不远便是我俩私定终身的小庙了,隐隐可见昏黄的灯光从门窗透出。我心中暗喜,加快步子,口中大呼着兰芝的名字,三两步抢进庙内。
甫入门中,我当即被眼前的景像吓得魂飞魄散,只见地上一个香炉正缓缓滚动,主梁上青色布条悬着个人体还在微微摇晃,这不是兰芝又是谁人?我当下如坠冰窖,全身发凉,扑过去将她从梁上放下,拖过两个蒲团,将她身子在地上放平。
只见伊人双眼紧闭,本就憔悴瘦削的脸孔白得吓人,修长的脖颈间有一道青紫色的可怕淤痕。伸出狂抖的手一探,幸好……幸好口鼻间还有些暖气,忙摇着她肩,不停轻唤她名字。好一会儿,她才“嘤”的一声回过魂来,我胸腔中一颗心兀自狂跳不止。
“我……我这是在哪儿?还在……在阳世吗?”兰芝睁开美目的第一句话竟是如此。
“别傻了,你还活着呢,你……你怎么做出这种傻事来?”我话音竟有些哽咽,“若不是……若不是我早来一步……”后头的话再说不下去。
“事儿哥,是你!”敢情她到现在才看清是我,“你……你为什么要救我?
让我……让我就这么去了岂不更好……”说没两句泪珠儿又夺眶而出。
“你胡说些什么?”我惊惧渐散,浮上来的便是难抑的怒气,“先生尸骨未寒,你就寻死觅活的,叫先生得知,九泉之下也不安稳。”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出口,兰芝就抓着我的衣襟号啕不止,“呜呜……爹,爹是被我害死的呀……”
我一愣,“怎么?”
兰芝哭得更厉害了,不过从她断续的话语中我也听了个大概。那天兰芝返家后一派凄苦,被邵先生瞧见,追问之下兰芝实在瞒不过,便说了受辱真相。邵先生气愤填膺,一口气没匀上来便栽倒在地。因年事已高,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