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外,病房里寂静无声,犹如末世仅剩一人的孤单无助。
心之所在为家,热闹过后更寂寞,说的就是这样的心情吧。
邹盼舒盯着管子里的水滴,不快不慢的速度,他知道上医院一次要花好几百块钱,心底默默记着数,这些都是要还的。
今生一定要划分界线,邹盼舒握着拳头,还要吃得多一点,把身体养好,看过任疏狂一眼马上立刻迷失,无论什么工作都好,自己还很年轻,有很多机会重头来过。
说起来前生他21岁之前在老家压抑着压抑着也不怎么生病,除了总是照顾生病的奶奶耽误学习以外也不觉得多凄惨,现在才重生两天身体就出了问题,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饭后只有庞飞一人回来,望着已经收拾好东西的邹盼舒,说:“小保回去补觉了,昨晚有客人醉酒闹到天亮才走。这个牌子你收着,三天的药存在护士那里,凭着牌子来可以直接打针。”
邹盼舒沉默着接过来,拎着东西跟在庞飞身后走出医院。
一前一后,曾经那么贴近的距离,现在就像天斩一样遥远。
再回到迷失,已是下午两点,途中庞飞顺手买了些糕点让他晚上饿了当夜宵吃,接下来迷失会放假两天,初四才开门。
庞飞有迷失的钥匙,开了门把人送到储藏间,不流畅的空气比前厅还差劲,他皱着眉颇为不满意的再次提议:“你这身体还病着,这两天又没个人来上班,天天吃冷冻食品也不好,还是到我那里住两天吧,等打完针身体好了你再回来也行。”
“已经很麻烦庞飞哥了,我就在这里住,搬来搬去也不好。谢谢庞飞哥。”
邹盼舒也知道自己有点拗,说实在话一个陌生人非要留在别人店里,光那么多酒水就是一笔不菲的数目,他是知道这两人的目的才敢有所依仗,要是换个人估计也就顺水推舟去他那里住了。
但是他是绝对不会再走错这步,坚信人生能重来一次就是给自己选择的机会,这一路过去还会有一次次选择,如果才开始遇到点小困难就妥协了,那还不如就真的被车撞死算了。
庞飞也说不清,他今晚是要回父母家吃开年餐的,看着这个瘦瘦弱弱的人,每多看一次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竟生出莫名的熟悉感,差点就脱口而出邀请他一起去自己家吃饭了,好在理智还在,知道带个陌生人回家过年不妥。
再说这个人可怜也就可怜了,最多为了目的对他好点,把身体养多点肉,到时候打扮漂亮点交易出去就行,管他是不是孤零零一个人过年呢。
觉着自己有点不对劲,庞飞也不坚持,约好了明天下午一点钟过来给他开门,迈着自诩优雅的步子出去,锁门转身走人,背影也同样潇洒不羁。
酒吧设计就是暗色调的,足够的纵深使得储藏室更像幽灵通道的一隅,不见丝毫自然光,进出都需要电灯照亮,虽然锁了外面的门,里面倒也五脏俱全,吃穿用度一应具有。
邹盼舒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与任疏狂呆一起快两年时间,大部分时间他都是一个人呆在孤单的房子里。
身体灌了冰冷的生理盐水,怎么也热不起来,酒吧是中央空调,整个酒吧都休整了也不可能为了一个人就打开,那样也太浪费了,于是湿冷的角落更加潮湿yīn暗。
邹盼舒跺跺脚,跳动了几下就气喘吁吁,运动取暖也不可行,他趁着身上还带着热气,倒了杯白开水将就着吃了些点心垫肚子,早上的粥香仿佛还弥留舌尖,可惜就是不顶饿。
吃了点心就在短短的横向走道走来走去消食,绕得自己头昏也没感觉起到消食的作用,邹盼舒自嘲地笑笑,想着其实心底是着急了才静不下来,一停下来就会想起任疏狂。
到今年,任疏狂有五年没回家过年,每年要么单独一人,要么就是包养了男孩陪着,也不知道避开这个热闹的城市到国外去度假,眼不见心不烦么。
可他偏不,偏要赌气地自找没趣就留在同一个城市哪也不走,家人间彼此也不联系,一年到头拜年电话也不通一次,真不知道这样有什么意思,留着不走不就是心底还有期盼,可两边竟然谁也没拉下脸先妥协,一拖五年,直到后面邹盼舒跟着的两年。
当然,2012年之后怎样了也不知道,邹盼舒没能听到2012的钟声,前生止步于末世前一天,但起码差不多七年间是真的咫尺天涯。
虚叹一声,心底有着些微的疼,为了任疏狂的疼惜才坐立不安,邹盼舒也知道这样焦虑毫无益处,也就死了心干脆什么都不想,先把眼前规划好了,一步一个脚印去追逐。
把拎包翻了个底朝天,竟然纸笔一样都没找到,坐在床边他回想重生前此刻自己的处境,好像已经是非常遥远的往事。
在2010年,邹盼舒前生遇到了生命里除血亲外最重要的两个人,一个教会他生命的疼痛,一个教会他真正的爱情。
直到死才敢确定,前生是不是太懦弱了?邹盼舒不知道,他只能鞭策自己今生要勇敢一些,要更开朗一些,要准备得更充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