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榭丽舍大道上,龚思竚漫步在满是落叶的林荫间。风衣被徐徐地吹起,单薄的身子不自主的打了个寒颤。曾经几次来法国,都没感到此时空气是那么的新鲜。凯旋门的庄严雄壮与协和广场方尖碑的高耸,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想起曾在凡尔赛宫中对艺术品的惊异,塞纳河游艇上对沿岸景物的感叹,两岸千姿百态建筑格调的欣赏。再是埃菲尔铁塔入云的擎天柱,把自己的心也引上蓝天如在飞翔。
借着看望女儿霁后,又从英国来到巴黎。出国前就有朦胧的意识,或许是上天指给的唯一之路。先是告父母要在女儿那里住些时候,与丈夫长谈后达成了离婚协议。并希望他近期内不要公开,白驹内向的性格也不会张扬,长时的相互苦恼使他们都得到解脱。(不愿挑破,各自都有一本账。)一旦了结都有脱缰之快,白驹本就不多接触岳父也不必刻意去敷衍。之前大姐哭诉丈夫不知所踪,是有些莫名其妙的惶然。看到黄心崚寄来的《重生》稿,已有种不祥的预感。大约的品读后,有些似懂非懂。再次想起《青玉案》中云天树在那儿,她呆呆的望着铁塔的顶尖若有所思。
秋去春来在这座城市住了些日子,不知是为什么鬼使神差的就留下。那年随旅游团到法国,站在铁塔的二层观望台。向下远眺真是无际,偌大的城市尽收眼底。猛然心在急速的跳动,一幅深藏于心底的画面跃然眼前。泰坦尼克号上男女主人公相拥,让世界都醉迷的一幕浮现。我的那个人会是他吗,多想有如此的重叠。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人均GDP近万美元。来欧洲观光的中国人越来越多,观光与购物的人群挤满了城市的大街小巷。曾得过她支持的一家旅游公司,知在此地休闲便硬聘为巴黎公司的财务总监。整天生意忙碌填满了她空寂的心灵,只在夜深人静时用日记把一腔的情感抒发。偶尔也胡乱翻看黄心崚的小说,作品已经完成但未作修改。字句还需润色与补充。有的地方在隐讳着什么,交待得不明不白。总觉得八十回没将小说完结,从故事的情节看后面还应有。
时间在流逝,她的心在寒暑的往复中逐渐平静。这天又收到姐的来信,并寄来一个USD。信中除叙姐妹情丝外,要她细读黄心崚的日记。并说姐已经想开,会与孩子过自己的日子。劝她应重新追寻真正的生活,找到一份属于自己的感情。姐夫的日记几年分成一个文件,前后应有十多年。晚上有时间都会看上一些,记叙中勾勒出黄心崚的轮廓。龚思竚只熟悉他与大姐再婚后的形象,及所表现出来的为人。以往的人生及所经历的磨难,在日记里逐步的清晰了。此时觉得那首《青玉案》更耐人寻味,读来总觉象是自己在倾述般。特别最后几句既是他,也是在向我暗示。踏访云天树,我在寻找吗?他在那里?心里矇眬感觉到可不能准确的认定,不知是否与他暗示的一致。
日记断断续续的阅读,也不知过了多少日子。来欧洲的游客有忙闲两季,一般是五到八月最忙冬季稍为闲点。悄然已有两次的反复,她也习惯在巴黎的生活。阅读小说中时时有热血的涌动,禁不住对有些章句与段落稍加润笔。有的地方忍不住下些批语,少则几字多的几十字不等。凭日记中的记述与自己的感悟,逐回的增删慢慢就上了瘾。几年来竟修改编撰了六十多回,不觉是负担反而是驱使。象是以他编写的为蓝本,自己在写这篇小说。从来都没有想过,有如此的毅力去写作。这天看日记写到欧洲的部分,想起他与大姐也来过。除激动与修饰的文字外,全书有很多的诗词。而以西方的景色人物风情,用东方的文词真有点难为。阅读诗词的过程中,也逐步看懂某些晦涩的语句。有首写埃菲尔铁塔的七律诗,读来总觉在隐喻什么。落款日期不是回来时间,却是在几年后的十月五日。补在游巴黎的记叙中,觉得那日期好生奇怪。
月冷空悬铁塔秋,雾香榭丽漫袭楼。
塔边失却游春侣,枕上悄成泣泪丘。
雨抚巫山何似久,天惜洛水几时休。
放花无语知期远,暗觅音容重旧游。
首联写景,再明白不过。二联是说姐吗,什么事如此伤心。不是姐又是谁,难与启齿或在隐瞒着什么事。现与姐远隔重洋,电话信函都难启齿。三联里云雨巫山说爱情,洛水即洛神也说爱情。是对我吗也不敢肯定,神的传说同梦景般。不是我或许有他人,那人是谁?。四联放花给谁,等到什么时候。应去寻找在那里想要遇到的人,什么时间呢不得要领。
继续看日记,以前看到的都是光鲜形象。日记的无数岁月汇集后,在伟岸、精神、文雅、风度、坚毅、温善中,包裹着悲伤惨痛、遍体伤痕。特别是心灵上已近残废,与自己看到的形象迥然相佐。不到弱冠就失去母爱,父冤囹圄无力养育。一群兄妹生活深陷绝境,在饥寒交迫中饮泪度日。为生存12岁去几十里的山路,挑百多斤的耐火石。后去和歌山上读书,大多时间都在劳动。经常用脸盆端煤早去晚归才能吃饭,很多时候仅是几个红薯。工作后大半年都在劳动,拉板车、挑猪肥料、打猪草、上下煤炭等。正式学业务勤奋刻苦,努力上进。因父辈之事受血统论的影响,所有表现被限制不被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