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莲子在郡王府提了一千两银子。
冯管家一听说,就急急忙忙的往帐房里跑,看见银票交到莲子手里,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你……你拿这么多钱干什么?”
莲子一边往外走,一边冲他做鬼脸:“郡王说了,让我到外面去安个家,省得在你眼皮底下没法子亲热。”
冯管家气得一口热血喷上了半空:“你给我站住!”
莲子反而跑得比兔子还快:“郡王给我的钱,你一个老人家,岁数这么大了,平白吃什么干醋啊!”
冯管家这回连肺都快气吐出来了:“前面的人,给我拦住这个小王八蛋!”
三郎听见外面吵闹,出来一看,冯管家正追着莲子满院子跑。他不动声色地拦住了冯管家:“这是做什么呢?”
说着话冲莲子把眼晴一挤,莲子嘻笑一声,做了个多谢的手势,就笑嘻嘻地跑出了门去。
冯管家暴跳如雷:“三爷,三爷,我怎么对得起老夫人!”
三郎拍着他肩膀,轻描淡写的说:“给她点钱,换个清静不好么?老冯你也太想不开了。”
冯管家一楞:“他不再回来了?”
又想起莲子说要到外面安个家,总不会在眼皮底下胡闹,不禁也松了一口气。
哪想到莲子其实只不过是往会香居客栈里去送住店的钱。
会香居是长安最贵的客栈,这些天店住下来,李白也实在花了不少银子。
不过要捧红一个人,当然要住好的,穿好的,行头背景都十分亮眼才能登上大雅之台,这个道理莲子还是明白的。
客栈一楼的饭堂里,聚集着许多人。
莲子花钱雇来的小厮正努力地抵挡着他们:“对不住,对不住大家,我家李先生并不见客……”
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高声大叫:“我是益兴在长安的会馆知事,我就想知道,李先生跟姚小姐是不是一早就认识,他们是哪里认识的?姚小姐到底是哪户人家的千金?”
小厮被他们推拥到门前,死死守着门框不让他们进去:“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来问我!”
“我是从邻县赶来的,我母亲看了李白先生的诗,敬佩到极点,让我再来面求一首……我远道而来,是孝子,你得让我看见他!”
“我是替我家主人来请李先生的……主人想要他去坐守西席……”
“我要见李先生……让我见见他吧……我们都很崇拜他……”一群年少的学子一边往里面涌,痛哭流涕,“我们都来了十几次了……”
小厮被挤得气极败坏:“我说过了,我们先生不见客……再敢闹我就报官啦……”
莲子走到他身后,轻声说了一句:“报官。”
小厮回头看了她一眼,一见是她,得了救似的,在混乱的人声中在她耳边大喊才听得到:“要报官吗?”
莲子点了点头。
转到客栈的南边,跟伙计说明白了,她从厨房的门上了二楼。
一进屋门见李白四仰八叉在床上躺着。
莲子先扑上去踢了他一脚:“呆子,我给你道喜来了!”
李白懒洋洋地看她:“我有什么喜啊?”
莲子揪起他衣领,一直把他拖到窗前,楼下的官兵已经来了,正哄哄轰轰地驱逐那些慕名而来的人,那些人也不是好惹的,一时之间乱成了一团。
莲子向李白一笑:“我给你道喜,大红人,现在长安城谁还能比你更有名啊?”
李白苦笑:“这样得来的名声,我宁愿不要。”
“说你呆你就是呆吧。”莲子在他头上戳了一下,“只要你有了名,才不会有人管你名声是怎么出来的,等九月初五演完莲花山上的那出大戏,天底下人都会知道你的名声,到时候皇帝贵族哪个不得看你的脸色,因为只有把你请到他们身边,那才叫惜才,那才叫他们有德性!”
李白想,那我的诗呢?
从始至终,这热热闹闹的一切,跟他的诗又有什么关系?
他看着莲子兴奋到极点的脸,他知道这个女孩子再聪明也是不会懂他的。
他在这世上,将永远都会是最寂寞的那个人。
莲子却并没有注意他的表情,只从窗户里探着头往下面看,楼底下那些从远道赶过来的人,已经跟官兵们打起来了。
嘴里喊着:“我们来拜会诗仙,一没犯法二没闹事,凭什么要抓我们?”
莲子扑哧一笑:“诗仙这名字好啊!”
回头一看,李白又已经躺到床上仰尸去了,不禁骂了一声:“你个死人。”
官兵那边也气极败坏:“你们堵着客栈,一直堵到了路上去,让商家怎么做生意,让来往路人怎么走?再不听话,统统给我抓起来!”
一时间哭的闹的骂街的,轰轰烈烈闹闹嚷嚷。
整间客栈都被翻了天。
那些人被官兵拿长枪抵着往外推。
混乱之中忽然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