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清早起来,长安大街小巷都撒满了告示,还不到晌午时候 ,就已经是人人都能背诵告示上的那几句话:
益兴姚氏女,年十七,于花前得诗一首,辗转反侧,相思成疾,多方寻求乃知诗出蜀中李白之手,遂千里跋涉至长安,苦求不遇,望见者能告之,九月初五于莲花山上候其仙驾。
姚氏女多年侍奉佛祖,若能得诗仙一顾,必跃下莲花山,以性命相酬。
立此为证。
益兴姚氏女拜上。
世上人们最喜欢的东西,无非是男女之情,才子佳人,再加上一点要死要活的噱头,不扬名天下都对不起这世间的人们。
一时间街头巷尾奔走相告,先是说那个什么叫李白的,把人家小姐给迷住了,有要为他寻死的呢。
随后就有考上的事又传出来,说李白看不上功名利禄,戏弄考官,不愧是真名士风范。
又有多事的把李白先前的诗作翻来,不管是不是真的惊为天人,也要做出个惊为天人的样子来,好往那热热闹闹的局面上再加一笔。
这时候人人都要寻出李白,找到李白,想看看这位一首诗就能把女人钩到手,气得张林凤吹胡子瞪眼的诗仙倒底是何尊容。
但莲子怎么会让他们找得到。
她把李白安置在长安最贵的一间客栈里。
又雇了小厮在周围把守。
只要慕名而来的就一一挡在门外。
人们心里越痒,就越要让他们听得到,却看不见。
然而事到关头,莲子却发现一件重大的事情。
她已经没有钱了。
把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送进了当铺,换来的钱轻飘飘不值一提。
“妈的!”她边走边骂,“这点钱怎么也撑不起来莲花山那场大戏嘛!”
抬头却看见郡王府的招牌,想那公子哥玉马金鞍的气派,莲子嘴巴一歪,就冒出一个坏主义。
骗财骗色的把戏她最在行,趁着冯管家不留意,悄悄靠近了那公子哥儿的书房。
走得近了,却听见里面有人说话。
莲子听那人的声音听但熟悉了,身体一僵,往里扒了头看去,见林晚照和三郎凑在一起,说什么公主,韦后,皇帝,武三思什么什么的。
莲子连一句话也听不懂。
她只看见两个人靠得太近,一个风流天成,色如春花之晓,一个玉质冰雕,世间人不能仰望他的风彩。
莲子不觉暗骂了一声:“这对奸夫yín夫!”
在墙上趴的时间久了,就渐渐睡了过去。
三郎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正是黄昏。夕阳映在窗下的栏杆上,多少带了一点血色。他看见窗前的花间有细碎的一缕头发,黑的好像墨染过,上面停着一只大大的蝴蝶。
三郎走到近前,低下头去,见那女孩子紧闭着两眼,不知道睡了多久了。
而干净的肌肤,在这初秋的傍晚也染上了一片金黄,三郎心头一荡,忍不住俯下身去用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
他见过那么多的女孩子,却从来没有像她一样的,聪明而又鲁莽,天真而又市侩,明明美丽却从不自觉,真是一个奇妙的混合体。
她留给他的伤痕,至今仍在头顶上,稍微一碰,就会隐隐作痛。
不知道这样的伤口,会不会在他的身体里停留一辈子。
莲子迷迷蒙蒙的睁开了眼,还有水气在眼晴里荡漾:“你们在说什么?”
“你都听到了。”
莲子吓了一跳,急忙摇头:“没有,没有的。”
三郎把手扼在她脖子上:“事关重大,你都听到了,我就要灭你的口!”
莲子却当真了,吓得连声嚷嚷:“我又听不懂,谁知道你们在乱扯些什么,凭白无故就乱杀人,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不想死也可以。”三郎靠着她狞笑,“你得给我亲……”
“你去死吧!”莲子气急,一记狠踢。
三郎一连退了十来步远,站在那里哈哈大笑。
夕阳之下的少年,有衣锦玉冠,风流华美,竟像那黄金菊一样灿烂夺目。
莲子不禁看呆了。
一恍神间,见三郎的脸已经靠了过来,急忙用手抵住他:“喂喂!”
“干嘛?”三郎一脸无辜。
“我……我……”本来早已经谋划好的那一堆坏主意,这个时候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莲子眼看着他越来放的越大的脸,几乎是叫起来,“喂喂……我要钱……”
“咽?”
莲子突然意识到这个时候提钱是多么微妙而不合时宜:“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
“要多少?”
“咽?”
既不问做什么用,也不问是借还是要。
莲子看三郎一片云淡风轻,并没有轻视她的意思,那么坦然的,反而是她大惊小怪似的。
三郎见她瞪大了的眼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