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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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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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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县商贾云集的金城坊,晓得这小妮子是想逛,便口喝一声。车子一停,他正欲起身,谁想贤婥婥将他一拦,道:“我说了,是我与怜娥下车,舅公去玩自己的罢。”说著,便拉了婢子的手,三两步挑落下车,踩也不睬身後俩人。

    郭肇一怔,敢情她只为省脚力,将自己当做马夫,才甘愿同自己出来,哼笑一声,也与贺宝庆一起落车下马。贤婥婥走了几步,见他还跟在身後像个勾魂索命的黑白无常,跺脚道:“舅公跟著我干甚。”他却摸胡挑眉道:“谁跟你了?偌大一条街,你走得,我还走不得了?”她无语可回,只得任由他跟。

    ☆、十、陪游侍骑撩春心(上)

    贤婥婥东走西顾,停停逛逛,先行去了一家文玩铺。

    郭肇见她拣了一堆文房四宝兼几沓纸笺,踟蹰半会儿,又挑了些簇新的水注、笔洗、墨盒、秘阁什麽的,看情形竟是替西院那小子采购的,倒将那小子宠得不浅。俄顷,见她又与那掌柜的讲起价来。

    那掌柜牛皮性子,死活不让半个钱,饶是贤婥婥伶牙俐齿也是无计可施,反倒那掌柜的得寸进尺,晓得这女客是县中乡绅家的闺女,不无讽刺道:“贤大姑娘嗳,令尊好歹也曾是官儿,怎的这麽点儿小钱也要与我这升斗小民计较开来,您平日吃的山珍海味一点边角余料怕是都不止这麽点碎末银子吧?”

    无奈这话还真是冤屈了贤婥婥。

    贤推官两袖清风,在任时未有半点私心懂得中饱私囊,一名小小的六七品推官,俸禄也著实不高,官场花费又大,哪里攒的下什麽银子,回归故里後也不过是靠著祖业家产过活,却又是个心肠软的性子,做事温吞,不懂打理,乡下的佃户一喊穷,或遇上天灾人祸,还时常免去租金,送去救济,这番以来,休说山珍海味了,勉强维持府中上下开销都算是不简单,平日就算再疼爱宝贝女儿,给的月钱零花也是有限,贤婥婥自是能省则省了。故此听到这话,她面色一讪,又从绣花荷包里掏出几枚铜钱,百般为难地推过去,可怜兮兮道:“老板,再加这一点儿可好?我真的再没银子了……”说著竟将那荷包倒过来甩了甩,果真是空空如也。

    郭肇立於铺子门槛外,静默不语,面色却一点一毫地沈了下去,心中宛若被什麽抓了一抓,又听那掌柜的犹自奚落,语带戏弄:

    “哎哟我的大千金小姐,这点儿铜板还不够我缴这店租子,如今朝廷刚又颁了劳什子的新税制,对咱们这些商贩子收的杂税有多重您可晓得?您今儿把您自个儿抵了卖了也买不起!您要麽回家找令尊大人去伸手要,要麽找个好相公替你付,我可是吃重不起的。”

    贤婥婥脸上一红,柳眉一紧。柜台外头的怜娥听了叉腰道:“老板,你不卖便不卖,打这些嘴巴官司有什麽意思?”说著,便扯了小姐欲走,却见贺宝庆已踱步进了铺头,放了一锭银子在柜案上,叫怜娥收罗好贤婥婥看中的物事。

    贤婥婥瞥了外面的郭肇一眼,脸顿红得像猪肝,只觉无颜见人,朝贺宝庆几乎语带泣音:“我不要了,我不要了!”旋即莲步急转,出了店门。那怜娥手抱一大堆,追也不好追,只得干著急。郭肇使了个眼色,贺宝庆会意,朝那正在喜滋滋收银子的掌柜的走去,一记拳头拍在案上,震得那掌柜差点没跳起来,又yīn冷著声音,异常寒碜道:“掌柜的,你这店铺开得太安稳了些,要不要我找些人来给你热闹热闹。”

    那掌柜是个欺软怕硬的机灵角色,见来者乃一虎背熊腰的青年男子,国字脸膛,发如钢针,鼻正口方,肋下配剑,一副武人打扮,决不是善角儿,忙肉疼地亲手奉上纹银,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方才得罪了,那些就当是小的送给那贤家姑娘了。”

    贺宝庆挡了回去,哼一声道:“银子你且收著,咱们可不是土匪,但你方才叫人家姑娘没了颜面,我是看不过眼的,你且──”说著凑身过去,附耳予那老板小声说了两句。

    掌柜听了一愣,苦笑连连,只好连头应承。与此同时,郭肇早已跟上贤婥婥,见她闷闷不乐,香唇又鼓了起来,便贴近身去笑:“怎的还在气,你这心眼儿真是比针还小。”

    贤婥婥不声不响,玉足不停,往前直奔。郭肇见四旁无人,行到她边上,与其并步,手一揽,一把掐住她腰身,扯到自己身边。贤婥婥一惊,又不好在街头巷尾大庭广众下与他动手,只是娇声啐责:“舅公干什麽?”

    郭肇深吸一口气,俯在她一只小珍珠耳坠边笑道:“你气,我也气,咱两一同去散散浊气如何?”贤婥婥一时未料及,奇问:“你气个什麽?”郭肇道:“你写诗骂我不知好歹,妄自尊大,我还不气?”

    贤婥婥讥笑道:“原来舅公识字哇。”

    郭肇怔愣,故作火冒双目,瞪视她一眼,道:“不识字怎麽读兵书,怎麽呈军情?”贤婥婥眨巴双睫,前腰一倾,双手背後,咯咯笑道:“我还以为舅公身边那个贺宝庆便是军师哩,他看上去虽憨头憨脑的,但比舅公似乎要识文通墨哩。”

    郭肇气急败坏,这可好,她见过的男人倒是个个比他强,连贺宝庆那厮都踩到自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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