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世上,活得比「他」预期的要长。樊梦要成为「他」手下第一个叛逆者,历史中不能有樊梦的名字,因史册里所有人的命运皆被「他」掌控,史册便是「他」的成就,载满了所有被「他」玩弄过的人的名字、那些战利品、那些厌倦了的玩具。
一撕,捻著那长条状的纸,樊梦将手伸出窗外,原来夹紧的食指跟拇指一放,那纸条便随风飘到陌生的地方去。樊梦的心的一部分附在纸条,在天地间寻觅,去到一处没有梦、没有人的地方,静静地落地生根,成为某株发芽的植物的养分,然後,得到了归宿。
「你在做什麽?」
楚兆春醒来,站在书桌侧边,抱著樊梦赤裸健壮的上身。
「我在飘。」
一撕,樊梦释放第二块纸条。
「我在放生。」
「放生谁?」
樊梦衷心祝福离开他手的每一根纸条,也能找到一个家。
「楚兆春,我多想成为纸条。」
「你刚才有作梦吗?」
「有,一个怪梦。」樊梦又撕了更多纸碎,握紧在手心,拳头在窗外、凌空,一放,那些纸碎急不及待挣脱樊梦的手。
楚兆春不以为然,轻笑,在樊梦的肩落下细碎如纸屑的吻,静静地听著樊梦撕纸的声音。两人一同引领目送那些纸碎,像父亲目送孩子的背影,这刻,他们是纸碎的创造者,是纸张背後的「他们」——一切权力的来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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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记 : 无病呻吟的《春梦》-
以下会解答部分人可能有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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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完结了一篇,手上的坑减少至两个 :《黑洞》跟《一部耽美小说》,先撒个花。我会先写完前者,因《一》是一部很花费脑力的小说,包藏太多理论性的批判,故短期内不会写。《黑洞》只是一篇写痛的文章,比较易处理,又是年下美强,我最爱。
由《春梦》的源起去讲吧。之所以写这文,是因某晚我梦见自己与一个平时颇讨厌的男生恋爱。这不是第一次发生的事,以往我也作过这些梦,只是对象不同,都是一些我没有注意过、甚至是带点讨厌的男性。我便想,为何人会梦见自己与讨厌的人亲热呢?
於是有了《春梦》。
这文是我一时冲动去写的东西,基本上全部情节未经规划。一开始只是想写樊梦莫名地梦见楚兆春,可是後来的梦中梦,即楚兆春其实比樊梦早三个月作梦,则是写到一半才想到的情节。而最後梦见乔楚那段,是再後来才想到,因此这文实际上是没有完整架构,都是边想边写。特别是後来写到楚兆春的梦笔记,我的笔跟文字完全暴走,直至现在我重看,还在想 : 我那时***怎麽就想出来这些东西? 我自己现在看著也觉得不好懂。
第二个意念是 : 颠覆一般关於双向春梦的耽美文。有关梦的耽美文其实不新鲜,无非是攻掌握了超能力,在梦中跟受OOXX。或者是攻受作了双向春梦,在梦里爱上对方。而我要颠覆的地方有二 :
一,在这篇文中所有人都是命运的棋子,即使是楚兆春也并非掌握全局,例子是有某些情节是他未能梦到的,如樊梦有次给他打电话。我想说的是,人类不管自以为有多厉害,终归只是不能逃脱命运的弱小生物。樊梦的精神分裂、楚兆春步步为营的计策,以至是结局处,樊梦在梦里见到乔楚介入关系,这些都只是为了突显人物的愚昧 : 他们自以为运用理性,就可总战胜命运,却不知正是理性与计算,便他们一步步陷入命运的魔掌。我们大家都是某一种力量的玩物而已,却总是自以为是,以为世界以我们为主角,事实上,我们只是那麽一种即使死去、也於世界全无影响的蝼蚁。
那个「他」,就是最高的智慧与力量,那个不可知的力量——是全文的权威。在此,我并非暗示「他」是任何一个宗教的神,我认为「他」更接近於道,或者是不可知的力量。
二,攻受没有爱上对方。表面上,楚兆春似乎爱上樊梦,但事实上并不是那麽一回事。楚兆春与樊梦象徵两类面对命运的人 : 楚是个懒惰的的人,他认为人要及时行乐,既然不能反抗命运,何不享受一下,顺其自然,可以说他乐观,可其实他比樊梦的态度更消极,一早认定命运不能改写,再以此放沉溺的藉口 ; 樊梦则是渴求自由的人,不甘於受到任何力量的束缚,可是正是这种「必须获得自由」的欲望束缚著他,令他看不清楚全局,他的精神是脆弱的,反不如楚般坚强。到了最後,楚的心态仍是行乐,樊则仍要与命运对抗,执意不肯服从,但理智上已经绝望。
关於《春梦》中的「他」,有很多解读方式,以下我只写我想讲的两个。
第一个解释,「他」是指命运、自然的法则,这是就《春梦》的文本世界去讲,也就是对於楚樊二人而言,「他」是不可抗的命运。
第二个解释,「他」是指作者,也就是我自己跟一切阅读过这文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