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不过的事那般,害她答不上话来,只能盯著他看。
他的眼神淡薄,笑容淡漠,身上总是透著拒人与千里之外的孤傲气息。
他像一匹狼,高傲、自负的,不理会身边的人和事,独来独往的。
猝不及防,他迈开脚步,走上前,来到她身侧时,伸出完好无缺的手揉乱她的发,便越过她了。
「走了。」
看著他逐渐远去的身影,看著他衬衣上触目惊心的血污,心脏不其然地一紧。
她命令自己别好管閒事,但嘴巴却偏偏要跟她作对,喊住了他。
在这寂静无声的街巷上,她清楚听见了自己有点抖的嗓音。
「那个──你……你这样子还要往哪里去?」
他停下脚步,背著她淡漠的回话。
「回家。」
他是在逞强吗?这里的确是比较偏僻,但他这副样子走来走去会吓坏路人吧?
盯著他的背影,看著血珠在他指尖凝聚、然坠下的画面,她心一紧,嘴巴又不受控了。
「走一趟医院比较好吧?」
「不能去医院。」
「为什麽?」
「总之不能去医院。」他举高右臂朝背後的她扬了扬手後,那双修长的腿开始动了。「走了。」
眼看他快将走出她的视线,她忽然著急起来,走了两三个大步,又喊住了他。
「你家在哪?」
「在过几条街。」
在过几条街?那还有一大段路要走……
瞟向石路上一滴滴不容忽视的血迹,她心生一寒,不自觉地担忧起他安危上来。接著,她又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她做了一个她人生中做得最错的决定。
「学校就在附近,其实可以借用一下保健室……」见他依然像堵人墙矗立在原地,她深吸口气,调整一下呼吸续言:「我有学过急救的,如果你信任的我技术的话,我可以替你包扎伤口。」
在这一瞬间,空气凝滞了,四周宁静得不可思议,她听不见他的声音,只能听见擦过耳畔的风声,还有自己略微急促的呼吸声。
凉风扑面而来,拂过他那头略带凌乱的金发,拂过他身上那件单薄的白衬衫,看著那顺著风向而起的层层波纹,心扉莫名悸动。
她不晓得自己在紧张什麽,只知道心跳的拍子越来越快。
然後,她听见了他富有磁性的低沈嗓音。
「那就麻烦你了,班长。」
只是一念之间,就让他进驻了她的生命。
***
一切的转变都是由这天开始,他的存在打乱了她原来的生活步调,将她旧有的人生彻底改写。
她曾反问自己,若果碰到受伤的人并不是他,而是其他人,她会否作同样的事。
至於答案是什麽,她最清楚不过,只是她拒绝承认。
承认只会让错误延伸,她知道。
因此,她只会说、只能说,她讨厌他。
「你先把衬衣脱下来。」
他没说什麽,只是注视了她一眼後,才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拉开领结,然後解开钮扣,可是他的动作很缓慢,过了好半晌,才解开了两枚钮扣。
看著他左边的衣袖的白色部份几乎被血水所浸湿,她心一紧,主动走上前帮忙。
「我来帮你好了──」
他一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不带半点温度的淡眸锐睇著她,心漏跳一拍,她心虚的垂下眼,不去看他的眼睛,可是她知道他还在盯著她看。
即使低著头,她还是感觉到有两道锐利的眸光投射到她的发顶上。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除了浓郁的血腥味外,她嗅到自他身上传来的皂香,只消用力吸气就会嗅到,每次只要在他身边经过的时候,总会嗅到的气味,她认得,那是他的气味。
在她不为意的时候,她已牢记住了他的气味。
至於原因是什麽,她心里清楚,只是她不能承认。
她不适合跟这种人沟通,她跟自己这样说。
这里没有其他人,就只有他们。
想到这,执起他衬衣的手在发抖,她有点紧张,有点後悔,後悔自己为何要多管閒事?受不了弥漫在他俩之间的氛围,她主动打开话匣子,盼能藉此打破一室的暧昧。
「你是左撇子吗?」
他自喉头发了一个单音,回应她。
之後又陷入一片静默。
当她的双手解开最後一枚钮扣时,她抬起眼儿,那两道逼人的视线早在她不为意的时候挪开了,不再死盯著她不放。
脱下白色衬衣後,结实的xiōng膛暴露於空气中,晒入室内的日光洒落在床上,侧坐在床缘的他身上像是镀了一层光似的,但眩了她眼目的并不是那耀眼的光茫,而是那个出神地遥望窗外的男人。
心头颤动,多看了几眼後,她马上抽回迷恋的眸光,视线挪到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