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花园里的酒席提前散了,丫头们在拾掇桌子,俩个少奶奶在一旁小声的说了会话,艺囡说:“我看她象是怀上了的样,她那肚子眼看就要出怀了,捂是捂不住的”。一男说:“你把她叫到你那儿详问一下,要是真的有了,也是四子的,这对人儿做事是有些欠妥,可俩人爱的死去活来的,好多年了。这对人儿,也给咱府上出过不少力了,我看咱得帮他们把”。艺囡点头,就冲花儿叫到:“花儿,花儿,你别忙了,走,到我房里去一趟”。
少奶奶说话直截了当,关于花儿怀孕的事得到证实,花儿全和她说了,孩子快四个月了。对这事,一男、艺囡有个共同的想法,就是府上出钱,得赶快让她和四子成亲。但在成亲的方式上俩人意见不一,她们和余宗商议,让他拿个主见,余宗说,你俩说的这办法都各有自己的道理,这样吧,我去和爹说说,早晚也得是他做决定。
余宗将这事和爹说了,江爷有点生气,这主要是因多年前为英子的事和方家闹的不快,又在这么个接骨眼上,但想到四子没家没业的,在府上干了这么多年,也没说别的,就和少爷说,按常规,梅儿娘的看法是最正确的,我们宁可给四子出钱盖房也不能让他用咱的房在咱院里成亲,一男说的对,要不,开了一个头,那咱家这几十号单身汉子以后还有个完?但眼下用竹儿娘的办法比较实际,咱那房子闲着,先让他们俩用着,目的是咱快走了,这院落只有你邱伯和常林,多留些人在这,有好处,就当给咱看家吧。现在成亲还不行,咱家里还有好多事没处理完,不过一些事可以提前准备着,这事就这样,我又不是不同意,其它的让一男她们看着办吧。
少爷把老爷的决定和她俩说了,她俩这才知道,这家要搬了,谁也没说话。余宗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就一再嘱咐她们,爹是怕你们担心才不让告诉你俩的,千万别让外人知道,特别和一男说,梅儿她姥爷那也不能说,这事让庄里人知道了,会出乱子。一男说:“这你不用嘱咐,我和艺囡明白着呢。只是一想到将要离开生养自己的地方,还有个孤孤单单的老爹,心里乱糟糟的”。艺囡的心情多少好点,她想,上次去南京没见到舅舅,这次也就肯定能找到他了,她是自己姥姥门上唯一的亲人了。
搬家,这毕竟是大事,俩位女人嘴上没再多话,坐在床沿上,心里都有一种说不的感觉,也许是太突然了,一脸茫然的互视着对方。余宗见状,知道她俩是多想了,往椅子上一坐,语调缓和地说:本来,爹跟我说,是要明天找你们一同过去商量一些事情的,可邱伯明天要和爹去趟县城,说那里还有一笔款子没要回来,这是一笔陈年老账了,还是咱家木匠铺子对外接工那会的,常叔去过一次,对方现在自保安局的王局长失踪后,他接了位,手头上有点小权,想把这账赖掉。当然也不只为这一事去的,还有,咱这么多马车,在本镇子上卖太显眼,四子都是拉到外地卖的,俩位老人也是为了这,还有,是关于四坊地那坟子的事,我就不大清楚了。反正这几天爹事太多,没顾得上和你俩商议。
艺囡说:我想也是,和我商量不商量的没啥,姐在家多年,也有持家的经验,这么大事,爹不会不和姐商议的,在有些事上,女人的心更细致些。三个皮匠,一个诸葛吗。一男没说话,伸手把艺囡的手拉过,把她的手指一个个弯起,又一个个放下。
余宗说:这事我也是才知道,是邱伯让我查看家里的账时才告诉我的,爹还对我说,他从内心里是不想走的,只是说没办法了,也是怕再和西安那会似得,只是晚走了一步,落得个满盘皆输。
一男抬起头讲:苦心经营这么多年,这房啊院的哪点没有爹的心血,我猜他也是不想走的。何部人都这把年纪了,安理,是最恋旧的了,他是怕这世道,变化超了计划,怕再遭了西安覆辙。老早我就有这种感觉,也曾和艺囡妹妹说过,知道会有那么一天,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其实,大方向上的事,爹是大不必非要和我俩商议的,我们俩谈不上是什么贤妻良母,却不是舍家弃业的主,只是为家里人的日子着想,一些零打碎敲的事可以交给我们,大事吗,我们又看不清国策势头,一切有老人商定就是。说完她又低下头在摆弄艺囡的手指。
艺囡侧了,和一男对了面儿,她将姐头上掉下的一绺头发用手指儿给理在耳后说:姐,我总觉得我俩也没必要想的太多,老爷之所以这么早做了决定,形势所迫是当然,即便是这样,也定是早做了些安排的,你是不是挂着梅儿姥爷的事?要不,和爹商议下,咱们一块走。她转眼看了余宗眼问:是南京不?余宗点头。一男虽没看到余宗的这个动作,但她心里明白,知道这家产几年前就一直悄悄往南京转了不少,具体的她不太清楚。
一阵沉默后,一男站起身来说:“现在先不谈这些了,总不会是明天就走吧?”她把艺囡从床上拉起,牵着她的手,要和她一起找俩个孩子。艺囡说;‘就是,大半天没见这两个小疯子了,走”。余宗说:“他俩在北街大茶场子那玩,我来是见过燕儿,你们去吧,我得找丁先生去”。
傍晚的时候,云儿气冲冲地来到少奶奶房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