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运行而永不衰竭,它可以说是万物的根本。我不知道它的名字,所以就把它叫做‘道’,再给它起个名字叫做‘大’。它广大无边而运行不息,运行不息而伸展遙远,伸展遙远而又返回本原。这大道纯任自然,广泛流行,左右上下,无所不到。万物依赖它生长而不推辞,完成了功业,办妥了事业,而不佔有名誉。它养育万物而不居以为功,万物归附它而不自以为主,它幽隐而沒有名称,无名无声,永远是无名而质朴的,所以,我们既可以称它为‘小’,也可以称它为‘大’。我说‘道’伟大,不像任何具体事物的样子。正因为它伟大,所以才不像任何具体的事物。如果它像任何一个具体的事物,那么‘道’也就显得很渺小了。正因为它很小不可见,不自以为伟大,所以它才能成就其伟大、完成它的伟大。”
玉王说:“我听明白了,老师所说的‘道’,沒有清楚的固定实体。它恍恍惚惚却有形象,有实物。它深远暗昧却有精质;这精质是最真实的,是可以信验的。自我懂事那天起,天天看日出日落、岁岁看草綠草黃,一年四季,春夏秋冬,那循环往复的运动变化,是不是道的运动所致呢?”
广成子说:“是的。看来你的悟性很好。道的作用是微妙、柔弱的。天下的万物产生于看得见的有形质,有形质又产生于不可见的無形质。光明的道好似暗昧;前进的道好似后退;平坦的道好似崎岖;最洁白的东西,反而含有污垢;最方正的东西,反而沒有棱角;最大的声响,反而听来无声无息;最大的形象,反而沒有形状。看它看不见,把它叫做‘夷’;听它听不到,把它叫做‘希’;摸它摸不到,把它叫做‘微’。这三者的形状无从追究,它们原本就浑然而为一。它的上面既不显得光明亮堂;它的下面也不显得阴暗晦澀,无头无绪、延绵不绝却又不可称名,一切运动都又回复到无形无象的状态。这就是沒有形状的形状,不见物体的形象,这就是‘惚恍’。迎着它,看不见它的前头,跟着它,也看不见它的后头。”
接着,广成子向玉王讲解了道形关系与生死存亡的问題,他说:“道无生死,形有生死。形所以生,得其道也。形所以死,失其道也。道不可见,因生而明。清净则生,浊躁则亡。存生守道,长存不亡。生不可常,用道以守。生亡道废,道废生亡。”
玉王说:“我知晓老师所说这一段,是讲‘道’虽然空虛无形,但它的作用无穷无尽。它虽隐沒不见又确实存在。它好象万物的祖宗,深远悠长。具体到一个人来说,贪生纵欲就会遭殃,欲念会主使精气,使人逞強。事物过于壮盛就会变老,过于強大就会走向衰亡,这就叫不合于‘道’,任何事物不遵守道就会很快地死亡。不过,弟子不明白自然規律是什么?”
广成子说:“自然規律是,不斗争而善于取胜;不言语而善于应承;不召喚而自动到来,坦然而善于安排筹划。自然的范围,宽广无边,虽然宽疏但並不漏失。天地间阴阳之气相合,就会降下甘露,人们不必指使它而会自然均勻。听任万物自然兴起而不为其创始,有所施为,但不加自己的倾向,功成业就而不自居。办事顺应自然,天地所以能长久存在,是因为它们不为了自己的生存而自然地运行着,所以能夠长久生存。执持盈滿,不如适时停止;显露锋芒,锐势难以保持长久。金玉滿堂,无法守藏;如果富贵到了骄橫的程度,那是自己留下了禍根。一件事情做的圆滿了,就要含藏收敛,这是符合自然規律的道理。尽力使心的虛寂达到极点,使生活清靜坚守不变。万物都一齐蓬勃生长,我从而考察其往复的道理。那万物纷纷芸芸,各自返回它的本根。返回到它的本根就叫做清靜,清靜就叫做复归于生命。复归于生命就叫自然,认识了自然規律就叫做聪明,不认识自然規律的轻妄举止,往往会出乱子和灾凶。认识自然規律的人是无所不包的,无所不包就会坦然公正,公正就能周全,周全才能符合自然的‘道’,符合自然的道才能长久,终身不会遭到危险。”
玉王听了说:“我明白了,世间万事万物皆大生于小,多起于少。处理问題要从容易的地方入手,实现远大要从细微的地方入手。天地间的难事,一定从简易的地方做起,从微细的部分开端。合抱的大树,生长于细小的萌芽;九层的高台,筑起于每一堆泥土;千里的远行,是从脚下第一步开始走出来的。”
广成子说:“是的,人活着的时候身体是柔软的,死了以后身体就变得僵硬。草木生长时是柔软脆弱的,死了以后就变得干硬枯槁了。所以坚強的东西属于死亡的一类,柔弱的东西属于生长的一类。凡是強大的,总是处于下位,凡是柔弱的,反而居于上位。自然的規律,是减少有余的,补给不足的。遍天下再沒有什么东西比水更柔弱了,而攻坚克強却沒有什么东西可以胜过水。弱胜过強,柔胜过刚,自然的規律是让万事万物都得到好处,而不伤害它们。”
玉王说:“老师的话是说‘道’永远是顺任自然規律而无所作为的,却又沒有什么事情不是它所作为的。但我想请教老师,什么叫常道呢?”
广成子说:“对!道的名字永远不能废除,依据它,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