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四十一回:为劝离群劣马走正路 誓送害人瘟神上西天
拨的武艺,全是靠得住信得过的。我头上这点儿伤,回去以后找个大帽子扣上,不碍吃不碍喝的,外人也不理会。倒是你们抢走了雷大哥,又盗出了本良,县里不问也知道,案子准是雷、吴两家的亲人同时做的。等不得天亮,知县、守备就会一面联衔飞报上司,一面派兵丁隶卒到吴石宕去搜捕,进白水山去征剿。这样看来,眼下第一要紧的,是立刻派一个精细的人,赶在官差之前回到吴石宕,把凡是有牵连的家小作速绕路送进山去;第二要紧的,是你们进山以后,立刻就要着手构筑砦堡,准备迎敌;第三才是设计再救本良,谨防姓金的拿他出气,提前处决了。总之,这一路上风风雨雨,沟沟坎坎,不知道会遇上多少险恶。凡事大家多商量,一定要瞻前顾后,胆大心细,先挺过眼前这一阵子,再决定下一步的行止去向吧。”
立本刚拿眼睛物色着叫谁回吴石宕去好,本厚头一个站出来自告奋勇:
“我回家去走一遭儿#撼便还得到黄龙寺去走一趟,请正觉老师父和来喜儿他们也进山去躲一躲:官府里追究砸站笼的小沙弥,保不齐会找到他们的头上去。再说,他们头天晚上就走了,还不知道咱们今天干的这档子事儿呢!”
没等立本表示可否,大虎就连连摇头,把话接了过去说:
“不行,你是榜上有名的人,今天又跟林炳对过面交过手,难保他认不出你来。这时候你回家去,不是自己送上门去吗?反正黄龙寺的路我也认识,我家里也得回去安排一下,这件差使就交给我得了。”
立本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石笋前人分路要走,把从李家搜来的几个包袱递给了吴石宕人。立本挨次摸了一摸,从中取出几封银子来,递给福喜说:
“咱们这一趟起手,本不是去打家劫舍。本厚砸了李联升的家,顺手抄出千把两银子来。这些不义之财,不能给他留下,再者我们进山,另起炉灶,也正用得着,倒是两便。这几封银子,你带回去,给哥儿几个打酒喝,权代犒劳吧。我知道你的兄弟伙儿不是为这个来的,多少带点儿‘彩头’回去,也是有福同享的意思。那些认得出来的金银器皿,我不给你们,免得又节外生枝,惹出一些风波来。虽说银子是不妨事的,不过也还是要格外小心为上。”
刘福喜是个爽快人,也就不客气地收下银子,带上那二十多个人,跟大虎一路取道往北。立本等五十三人,则转身向东。两拨人马在五里牌分道扬镳,挥手作别。
大虎从黄龙寺出来,天色已经大亮。挑惯了炉匠担的人,脚底下本来有劲儿,如今空手走路,更其轻松,不到正午,就到了壶镇了。
路过林村的时候,大虎怕碰见熟人,走了风声,就从林家后门悄悄儿地绕了过去。刚走过后院儿围墙东北角拐弯儿的地方,一眼睃见东角门池塘旁边有两个人,驻脚一看,原来是来旺儿拉着一个挺苗条的俊丫头正在说体己话儿。那丫头左手捏着一条罗帕,却叫来旺儿抓住了,像是两个人在夺那条帕子。来旺儿嘴里一个劲儿地叨叨着,指手划脚的一副急猴儿相。那丫头三分急,七分羞,又不敢高声嚷,只是低着头,想抽回那只叫人抓住了的手。大虎见他们两个难分难解,不想去惊动他们。刚走了两步,转念一想,不对,来旺儿是跟林炳一起进城去的,这会儿他已经在家里了,那么林炳是不是也已经回来了呢?看看四周,并没有别人,略一犹豫,就转过身来,不轻不重地咳嗽了一声。
这一声,把那一对儿吓了一大跳。那丫头一看是个陌生男子,脸一红,放开那条罗帕不要,挣脱了身子就跑了。来旺儿抬头一看,见是大虎,忙把那条罗帕掖进袖口里,略一迟疑,也想返身追进门去,却听见大虎在背后叫他:
“来旺儿!你过来,有话跟你说!”
来旺儿探头看看门里,又望望四周,一副心惊肉跳的贼相,犹豫了好久,这才像一只耗子似的溜到了大虎跟前,在墙角旁边低下了头,等待着大虎的呵责和审问。来旺儿犹豫了好久,这才像一只耗子似的溜到了大虎跟前,低下了头,等待着呵责和审问。
面对着这个忘了一家三代的冤仇,把灵魂出卖给仇人以求荣的无耻之徒,大虎好像吞下了一只苍蝇那样恶心,又像抓了一手蛆虫那样腻味。要论当时的心情,恨不得抡圆了给他一个大耳刮子才解气。想到他是个长工的儿子,从小受苦,总也应该懂得有点儿是非好歹吧?是什么蒙住了他的眼睛,才干出这种卑劣无耻的行径来的呢?他的所作所为,仅仅是因为胆小怕事么?他的良心如果还没有出卖尽净,留有一点儿人味儿的话,是不是还可以开导开导他,让他醒悟过来,成为埋伏在林家的一条内线,配合吴石宕人为他的弟弟报仇呢?大虎忍了又忍,口气一个下子放平和了许多: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早做好挨剋准备的来旺儿,原以为马上会有一场狂风暴雨兜头盖脑般压过来的,等了半天,不料是一句心平气和的家常话,不禁翻了翻眼皮儿看了看大虎的神色,这才忐忑不安地小声儿回答说:
“我回来三天了。”
“就你一个人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