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括苍山恩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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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五回 师兄弟下校场比武 恶父子设毒计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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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撺掇,好在离城只有六十多里路,除了打尖歇宿的开销之外,所费盘缠不多,就悄悄儿地叫月娥和金凤分头赶做起各种应考的衣帽鞋袜来,准备到时候也下考场去显一显身手。

    自从道光二十年庚子(1840)爆发了第一次鸦片战争以后,人们逐渐明白了“洋枪洋炮”的厉害,对于刀马弓箭,学的人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多了。浙南地区,除了军营、驿站,百姓家难见一马,县试也只开步战一科。当时虽然各乡各镇都办团练,除了团勇之外,也有不少人耍刀弄枪,砍砍刺刺的,不过都跟五年前的本良一样,凭力气瞎折腾着好玩儿罢了,离上考场的功夫还差远着呢。因此每科县考虽然照开不误,但是报考的武童生却为数不多,每科只不过五六十人而已。这一回当然不会例外:文场考生济济一堂,而武场考生却寥寥可数。按照当时吏部考文、兵部考武的传统,主持一省考试的学政大人们拿考秀才还真当一回事情办,县考之外,还有府考、院考①,层层淘汰,到时候真能取上的,每县也只不过是有数的几个。独有对于这武秀才,兵部却不拿他当一回事儿:每次开考,委派当地的武备衙门充任正副主考,所试科目,除了传统的刀枪弓箭之外,并不考新式的兵器,更不考兵法韬略,三场下来,连府考都不必经过,县里就发了榜了。

    ①院考——由学政(相当于省教育厅厅长)主持的考试。按规定,必须经过县考、府考、院考及格,才能取得“秀才”的称号。

    下考的前几天,林炳打扮得花团锦簇,威武英俊,带着教师僮仆,坐轿进城,住在学宫东首县里最大的高升客栈里。本良依旧是布衣布袜,乡土打扮,进城以后,先去报名。好在手续简单,只是记下了姓名、年龄、乡贯、住址就算完了,用不着像下文场的童生那样,还要交“廪保”②。报上了名,却径投隔溪③南门内一家专供过往挑夫小贩落脚的小客店歇宿,为的是离校场近,来去方便,开销也省。

    ②廪保——科举时代,童生报考秀才,要由廪生担保,称为“廪保”。

    ③隔溪——缙云县县城为恶溪所东西横贯,南岸部分通称隔溪。

    缙云县山多地少,县城设在一个小小的山谷之中,城内人烟稠密,街道狭窄,房屋拥挤,要找一处空旷些的地方,十分难得,因此不得不把大校场设在隔溪南门外。平时绿营兵④演武下操,则放在北门外小操场上;如今武学开考,人多场面大,当然只能放在校场上进行。

    ④绿营兵——也叫“绿旗兵”,指绿旗营的兵丁。绿旗营也叫“绿营”,是清代八旗兵之外“汉军”的名称,以其用绿色旗帜而得名。

    从同善桥过溪,经过真武庙、试院,出南门,往西拐,靠近溪边的一块平整空地上,坐北朝南建有三间厅房、一座将台的,就是缙云县校场,也就是武学考场了。

    本良和林炳事先既未碰头,进城以后,住处又相距很远,因此,直到下场那天,林炳才发现本良也来赶考。不过平时没有放过对,只知他业余好武,并不是专业学武的生员,也就没把他放在心上。

    开考那一天,别看考生不多,瞧热闹的,捧场的,站脚助威的,做小买卖的,闲杂人等却也不少,把一个百十亩地大的校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点将台上,放着几张桌子、十来把椅子,一溜儿坐着大大小小的主考官、监考官和有身份的将佐官员。将台前面列着兵器架,雁翅儿站着两排号衣鲜明、旗甲整齐的绿营兵。号炮一声,鼓擂三通,令旗一展,全场鸦雀无声。监考官手捧花名册,依次唱名整队行礼完毕,比试开始。

    第一场考膂力。二三百斤重的石担,小自二三十斤大至百十来斤的石锁,大都举得起来,放得下去,不在话下。虽然脸不红气不喘的人也没有几个,但总算都能应付下来。轮到五百斤的石礅,能掇起来的人可就不多了。

    林炳上场,先深深地吸一口气,两手抠住两侧凹进去的耳子使劲儿往上一提,石礅子离地足有三尺来高,礅顶齐眉,礅底过腹,三起三落,轻轻放下,果然是脸不红,气不喘,锻炼有素,博了个满堂彩。

    轮到本良上场,只见他把衣服一脱,露出一个卍字青线镶边儿,前后十字线挑花,绣着狮子滚绣球的一个熟牛皮垫肩儿来。然后不慌不忙,走到石礅子跟前,用手推了推,先问一问重量,这才远足力气,伸手直抄礅底儿,猛一使劲儿,石礅子掇起来有四尺多高,礅顶过头,礅底儿过胸。只见他就势一低身子,左手一翻,身子站直,一个号称五百斤实际重量超过三百斤重的大石头礅子,竟被他斜扛在左肩上,全场上下顿时间响起了一阵炸雷似的喝彩声。本良扛着石礅,又掂了掂份量,脑袋一低,石礅子忽然从脖子后面绕过来,挪到右肩上来了。这一手,又换来了校场内外一片喝彩声。本良换一口气儿,左手叉腰,右手扶着石礅子,迈开大步,不多不少,绕场走了三圈儿,然后回到场子正中立定,左膝一屈,右膝着地,单腿跪定,猛吸一口气,小腹收进,前胸凸出,一声低喝,双手同时使劲儿,转眼间一个石礅子又从肩上摘下,被挪到左膝上四平八稳地放着,只用一只手轻轻地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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