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回 师兄弟下校场比武 恶父子设毒计害人
第五回:刀枪弓箭,师兄弟下校场比武。虎狼蛇蝎,恶父子设毒计害人
刘浪在林家开武学馆当了教师,一住又是三年。
这三年中,刘浪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住在林村,一条心却老是挂在吴家子弟身上。老奸巨猾的林国栋,为了剩蝴自己的钱,把刘浪算作是族团里的教师,一年六十吊的束脩由族中公出。这样一来,刘浪除了每天指点林家兄弟和林府里看家护院、值班上夜、帮工打杂的拳脚枪棒之外,连乡丁团勇们的操课也要经心过问。饶是这样,刘浪也忙里偷闲,每月都要往吴石宕走个三趟五趟,看看吴家的父老兄弟,拉拉家常,点拨武艺,考核成绩。常来常往的,依旧跟自己家里人一样,遇上吃就吃,碰上喝就喝。哪家有什么难解的题目,也都去找他商量讨主意。他是林家的拳教师,却是吴家的贴心人。他走的地方多,见识广,说话办事都跟穷人一个心眼儿,难怪乡亲们都拿他当主心骨儿呢。
以前,老学究是林村的圣人,村里人有什么事情要去请教他,先得听他板起面孔来教训一顿,然后才讨一个不一定能行得通的主意,怏怏而去。现在,林村的乡亲们有事儿都去找刘教师了。他们看得出来:这个外乡人性格爽朗,说话痛快,有什么说什么,不但说话和蔼可亲,态度平易近人,不会像老塾师那样看见有钱人是一副嘴脸,看见穷人又是一副嘴脸;更主要的是他处处替穷人打算,穷人家里都有哪些难处,他也一清二楚,因此出个主意什么的,都贴题靠谱儿,不像老塾师出的那些馊主意,说起来天花乱坠,一办起来就砸锅。无怪乎乡亲们背地里都说:瞧这位教师爷的言谈话语、行动坐卧,倒像是受苦人出身,哪儿像是都司老爷的大公子呀!
这三年中,刘浪身兼二职,一明一暗,一假一真,虽然住在林村,却把劲儿全使在吴石宕。本良虽然每天不是下地就是打石头,只能起早摸黑挤空儿练练武艺,但是毕竟比林炳早经名师指点,自己又肯于下苦工夫,再加上脑子灵活,手脚利索,教的认真教,学的认真学,不出几年工夫,就把刘教师的全身本事几乎统统学到手了。林炳兄弟虽然除了使枪弄刀之外别无他事,可是架不住师傅心中不乐意,指点应付了事,节骨眼上多少还留个一两手,因此刘浪心中明白,在拳脚枪棒上,总是本良压着林炳一头。
这三年中,刘浪也曾托壶镇的大商号伙计去上海办货的时候带走过几封信,但是回信到来,刘浪过目以后就烧掉了,外人当然不知就里。有一次本良问起他家里的情况,他悄悄儿地说:
“家里已经没有人了。死的死了,没死的也不知道搬到哪里去啦!”
这三年中,月娥是“女大十八变”,出落得花朵儿也似,武艺也强多了。才十七岁年纪,一对双股剑着实厉害:别说是姑娘家,就是一般本事差点儿的小伙子,三个两个的也别想近她身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姑娘大了,远的近的有好几处地方来提亲。立志两口子不敢独自作主,叫本良来问刘浪。刘浪又悄悄儿地问过月娥,看月娥点了头,这才出面作主许配给银田村的张二虎。立志又托刘浪做媒,为本良定下了二虎的妹妹张金凤。这一对儿生死朋友,如今又互为郎舅,亲上加亲,也不知道该怎样称呼了。刘浪拿出一百吊钱来,没偏没向,一家五十吊,给她们俩添置妆奁。
这三年中,林炳除了跟吴石宕人没放过对,不知道本良的武艺进展到什么份儿上之外,他与方圆十几里之内的那一班习武的童生经常较量,每回总是林炳占了上风。也不知是哪位溜须的名手、拍马的杜家,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叫“无敌”。林炳呢,本来就少年气盛、高傲惯了的,正所谓“初学三年,天下去得”,居然就以“壶镇林无敌”自居起来。哪儿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学无止境,能人之外还有能人呢!
同治十一年壬申(1872),县里开科取士,林家父子兄弟们一商量,都撺掇林炳去抢头一名武秀才。林炳自以为武艺出众,勇冠一方,头名武秀才就好像装在自己的口袋里一样,谁也拿不走抢不去的了。于是乎喜孜孜地请了一帮裁缝来,在家里赶做赴考应用的衣帽鞋袜,还给刘浪也做了一套出客的丝绸衣服,一定要刘教师跟他一起进城,到时候好替他把场。
刘浪见林炳好像吃了耗子药似的,站不稳,坐不住,不给他泼凉水,也不给他说穿,却悄悄儿地关照本良也打点下衣着盘缠,到时候进城去跟林炳在考场上见个高低。要按本良他爹的意思,认为手艺人学点儿枪棒拳脚,一来打熬筋骨,二来也只为外出时防身,因此并不主张本良去考什么武秀才。刘浪的意思呢,认为林炳以习武为业,中与不中,只是早晚。一旦弄了个顶戴回来,免不了就会仗势欺人,横行乡里。吴石宕就在林村的眼皮子底下,村里又都是他林家的佃户,难保他不先拿吴石宕人开刀祭旗。林炳和本良的功夫谁深谁浅,只有当教师的心里最明白。本良这次也去考,哪怕两个人全都考不上,只要在拳脚枪棒上能够压林炳一头,煞煞他威风,也好让他往后不敢正眼儿觑(qù去)着吴石宕。一席话,说得本良他爹的心眼儿也活动了,加上本良的兄弟们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