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正处在戒严状态,到处都贴满了宇文锯沫和李雨僧的画影图形,下面写着他们的种种恶行,江洋大盗、奸淫掳掠、横行江湖、鱼肉乡里……甚至还有掘人坟墓、蓄意卖国等罪名。如果说这两个人恃强斗狠,杀人如麻,我绝对相信,但如果说他们蓄意卖国打死我也不信,凡是当年参加太公岛大战的英雄,哪个肯做卖国的勾当。宇文锯沫虽然狡诈,李雨僧虽然鲁莽,但大是大非的问题还是能分得清的。
我带着两个女人,从容地在城里兜了几个圈子,我断定官兵的注意力完全放在宇文锯沫和李雨僧的身上,根本想不到我这个时候会冒险进城,在他们的思维中,我经过斜阳楼重创,就算不丢掉一条老命,也得逃回塞北苟延残喘,或者直接和左翼回了魔教总舵。金陵城虽然危险,但也是最安全的。
钟无双和麦苗对城里的恐慌并没有太大感觉,跟在我的后面一路来到一个并不起眼的木匠铺。
“不是说好要去钱塘吗?来木匠铺做什么啊?”麦苗早已忘记了险些被卖进窑子的担忧,对去钱塘观潮充满了幻想。钟无双手按短刀,护卫在我的身边,机警地观察着四下的地形。
一个老木匠正在锯木头,低着头不理会我们。
我缓缓走过去,喘匀了一口气,躬身一礼:“老丈可会做床?”
老木匠依然不抬头,用嘶哑的声音说:“什么样的床都能做,只是价钱不一样,你要哪种?”
我淡淡一笑,回答说:“龙凤床。”
老木匠抬头看了我一眼,还是用同一种语调说:“小伙子远道而来,背着那么大的床怎么回去。”
我逼视着老木匠的目光,毫无表情地告诉他:“我有两个朋友先到了,我们五个人把床抬出金陵城应该不难。”
老木匠叹了一口气,又开始锯木头,一边忙活一边自言自语:“你中气不足,看起来大病未愈,走路都气息不匀,更别说动手了,至于你的那两个朋友,比你强些有限,虽然都是皮外伤,但失血过多,精神委顿,走出金陵城尚且是件难事,何况抬着那么大的龙凤床……”说着摇头叹气,不再说话。
我心中一宽,看来宇文锯沫和李雨僧虽然重伤,却暂时没有性命之忧,想到这里再度深施一礼:“老人家,我在金陵城还有两个从未谋面的世伯,此次事急从权,看来只有烦劳这两位老人家帮着抬床了。”
老木匠阴阴地一笑:“两把老骨头你也不放过,年龄大了,不知这还有没有抬床的力量,我看还是另请高明吧……”
“哈哈哈哈……”正在我不知说什么才好的时候,屋子里传来一阵爽朗的大笑,一个儒雅的文士缓步而出,走到我的面前,先是赞许地点了点头,然后回头对老木匠说:“江山代有人才出,咱们这帮老东西确实已经老了。”
老木匠收起手中的锯子,长叹了一口气说:“就你会说好话,这小子一来,咱们的好日子就过到头了。”说着不住摇头,但脸上却再也看不出凄苦之色,双眼精光暴射,彷佛变成一头凶狠的豹子。
我连忙正式见礼:“晚辈杨天见过二位长老,心忧圣教存亡,不得已请二位前辈重出江湖,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儒士又是一笑:“不必多礼,咱们同是圣教长老,有分什么年岁辈分。我姓钱,草字心佛,有两个不成器的徒弟,就是雨僧和雪尼;他叫夏侯杰,就是宇文锯沫和上官刨花的师父,我们是当年圣教四大长老中的两个,还两个就是薛芙蓉的母亲夺命神医薛月如,芙蓉从小就随母姓薛,另一个是东方英的父亲东方剑秋。那两个老东西死得早,否则看到杨老弟如此人才也会倍感欣慰。”
我忙躬身道:“前辈过奖,杨天行走江湖日子尚短,这圣教教主也做了不过半年,前辈的赞誉实在愧不敢当。”
钱心佛爽朗一笑:“光明顶一喝退敌,‘犯圣教者,虽远必诛’,够大气;太公岛以少胜多,让倭贼片帆不归,够豪气;为了一个女人,甘受三刀六洞,有情有意。杨老弟出道时日虽短,但做的每一件事都那么惊天动地,能和杨老弟比肩,我们这两把老骨头,脸上也增光不少!”
还没等我谦逊几句,夏侯杰便过来反驳:“前两件事确实大快人心,让我这一脚踏进棺材的老东西也热血沸腾了好一会,可最后一件事就不对了,女人,为了一个女人去做什么‘刀鉴’,圣教这么多年,执行‘刀鉴’的长老只有两个,前一个是四十年前那任教主趁江山不稳,意图起兵入主中原,夺个天下,长老独孤云三刀六洞行了‘刀鉴’,避免了一场生灵涂炭。第二次就是你杨天,竟然是为了一个女人,还是一个跟别人跑了的女人。”
我深吸了一口气,突然问夏侯杰:“夏侯前辈熟知江湖典故,不知最崇拜哪位大侠?”
夏侯杰没想到我会突然问这种不相干的问题,怔了一下接口道:“千百年江湖风浪,英雄辈出,如果说最崇拜,恐怕当数北宋丐帮帮主萧峰大侠,雁门关前用一人之命换了宋辽几十年太平,为国为民,侠之大者!”夏侯杰提起江湖旧事,浮想当年萧大侠的豪迈胸襟,脸上升腾起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