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这天还很热, 府里也没有什么重大的事情, 我也没有去找南宫圣和南宫夫人, 觉得懒。掌灯时分, 我沐浴过后, 晏紫才慢慢地进了屋, 轻轻地唤我: “小姐!”
“晏紫, 你总算来了。”我面无表情地瞪她: “这半天干什么去了?”
“是大少爷有事差遣。”她淡淡道, “大少爷的话我们奴婢也不能不听。”
“哦!”我若有若无地应了一句。梳理着自己如瀑般的长发, 十五年来我从未剪过它分毫。发之体夫, 受之父母。只不过我的父母, 早已隔在阴阳两岸。
遗憾总是那么的多。
晏紫淡淡道: “小姐, 少爷那边设置了碗筷, 叫我请你一同去用膳。”
我不语, 她根本算不上是我的侍女, 她向来就不得我心, 真不晓得南宫夫人为什么把她安插在我身边?
南宫非的宅院自然是精美无比的, 曾经也去过多次。沿路有数之不尽的灯笼, 似是为我而挂, 其实他对我很不错, 一个真正的谦谦君子, 礼貌周到, 就是感觉迂腐。
门口, 晏紫就止步了, 我冷眼看她便坦然进了去, 我自诩对付南宫非, 有的是手段。
他的确是请我吃饭的样子, 桌上琳琅满目的海鲜佳肴, 烛光很透亮, 映着南宫非的脸格外的通红。他轻袍缓带, 儒生学子的模样。
我定定的看着他, 坐在他对面, 淡淡问道: “你喝酒了?”
他点点头, 又喝了一杯酒, 眉头皱起, 苦涩道: “心里头有事。”
“莫不是让我来陪你来个一醉方休吧?”我微笑道, “到我面前还那么畏畏索索?有什么话, 直说。”
他摇头, 沉沉地看着我, 道: “子菡, 我什么都知道了。”
“知道了, 不算是件坏事。”我心一沉, 知道他必定会难受, 我淡淡道, “做人太过糊涂, 可不是件好事。”
他蓦地一把握住我的手, 一直颤抖着, 急急问道: “你会跟薛子谦走么?”
看着他这样揪心, 我本来想说几句软话来圆场, 让他宽宽心, 但我迟早会离开, 也不想再骗他什么了, 我想听听在他知道我的选择之后会怎么说。
“是!”我淡淡道, 从他的手心抽出了发热的手, 对某些人, 残忍即是宽容与爱护。
“那我们之间呢?”他沉声, 有些发急, 目光炯炯, “那么多年快乐的时光过去了, 你就这么对我么?”
“我们之间?”我木然地冷笑, “那不过是没有办法在逢场作戏罢了, 寄人篱下本就该如此。”
“有了身份你就真的不一样了啊?”他显然怔住了, 又喝得过多, 摇摇晃晃地撑起身子, 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暖暖道: “子菡, 你可不可以不走?留在南宫府里, 做我的妻子, 过一辈子温馨华美的生活, 京城的世界是人仰马乱, 歌舞升平的, 那里不适合你。”
我静静地摇头, 那一瞬间, 我彻底下了一个决心——离开。
薛子谦在此, 南宫夫妇估计也不会阻拦的, 眼前的南宫非让我感觉彻头彻尾的腐朽; 与他在一起, 我会疯掉。乞求爱情的男人, 不是值得托付终生的男人。
女人, 生命只有一次, 我不会蠢到为了他们的收留而以身相许。
南宫非的眼里有着血丝, 双眸动也不动地看着我, 似一只作势与发的兽, 与他相识多年这样的他我倒是第一次见过。
我眼见情形不对, 搞不好后果会始料未及, 我挺起身子, 脚步缓缓地往门口移动。总之出去了再说。
他在醉里却也是清醒的, 身形一闪动, 就拦在了门口, 挡住了我的路。
我倒也并不紧张, 微笑道: “你想干什么?”
“子菡, 我只求你不要走, 我会永远对你疼爱有加。”他扣住我的肩, 急切地道, “不许走!”
傻小子。我在心里笑他, 手上一用力, 欲挣脱他。没料到, 他的力气竟大得惊人, 我习武五年, 在他手里却是动弹不得, 我开始恐慌。
“只要你答应我不走, 我立刻放开你。”他冷冷道, “你不是我的对手。”
“笑话!”我怒喝, “来由别人, 去由自己, 我不想这一辈子就被这样糟蹋了。我 倒想要观赏一下那个世界究竟是何等的灯红酒绿, 你可明白?若是喜欢我, 就放我走。”
这话出口, 反倒让我后悔了, 这样强硬的话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发怒。他不顾三七二十一双手缚住我就往内室拖, 我全然没有反抗的余地, 在他手里我似一只断了线的风筝, 软弱无力。
“南宫非!别胡来!”我急声道, “快放开我!”
这回我真的吃瘪了, 原来紧要关头, 对付南宫非我是一点方法都没有, 男人动起真格, 无法估量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