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一带。
非常不好意思的是,这一地区,也就是我出生的故乡,说得雅一点,少时游钓之地,盛产优质板栗。公元前七世纪,盘踞在我故乡的山戎民族发展到了顶峰,顶峰的标志,就是人口的繁多。人丁兴旺固然是好事,人多手多嘛,但粮食和肉供应就紧张了,特别是初春时节,青黄未接,旧的黄色的存储吃光了,而山野里还没有返青,饿着肚子绿着眼睛的山戎人,只好去打城里人的秋风。
离山戎人最近的大城市,就属燕国和齐国了。
齐国南靠泰山,西有黄河,东邻大海,三面天然屏障,易守难攻(尽占地利,宜其霸也)。但齐国的北边无险可守,暴露给山戎。
不过,还有一个离山戎更近的国家代齐受过,那就是可怜的燕国了。
燕国的祖先是召公,此人在周武王时期当过国家副总理(正总理是大圣人周公)。召公也是个大贤人,“自陕以西,召公主之,自陕以东,周公主之”。召公在主持陕西建设工作期间,坐在一棵海棠树下接待群众告状,后来为了纪念他,老百姓不舍得砍这棵树,并且赋了《甘棠》一诗表彰他的政绩,“蔽芾甘棠,勿剪勿伐,召伯所茇;蔽芾甘棠,勿剪勿败,召伯所憩。”
召公后来封到北方,主持燕国政治,国都蓟城(就是现在的老北京,具体应该在西南郊区,这是北京第一次定为国都。)
然而这时的老北京并不风光,燕国地处偏北,经济落后,是春秋时期可怜的弱国,中原诸侯的事务很少轮到他搀和。
燕国国君一代代值班,如今到了燕庄公,不招谁不惹谁地过日子,然而东边的山戎,从迁安、卢龙、滦县的乡下,扶老携幼地来找他麻烦了。
这段路如今开车走京沈高速,只需一个半小时,如果换成两脚走,两天也够了(古人脚快)。
所以,这些夕发朝至的穷亲戚们随时都可以来打扰燕国人,燕国人就把自己锁在严丝合缝的城墙里躲着。城墙的建筑方法也是当时流行的版筑。简单地说,就是用两块木版木板夹住泥土,然后从上面填土,填一层,夯一层,一层层地夯实。土中间还可以注水、鸡蛋清乃至童子尿之类的神物,起到粘合加固作用。土层之间交互错落,咬合牢固。等土结成块,再摘下木版木板,城墙就耸立起来了,夯土总量可在百万立方米,墙基厚度20米以上。不过,墙体不是垂直的,需要斜坡来支撑。城墙在当时主要是防洪。
这样的没有外包砖的城墙,如果用明朝的红夷大炮去轰,比较不堪一击,但是对付只有牙齿和爪子的山戎人,足可抵挡一气了,何况城外还挖沟引水形成濠沟。
唯一的弱点(什么东西都有弱点,大侠也有弱不禁风的死穴)是城墙必须有个城门,而城门不得不拿木头做,即便铆了青铜钉做保护,仍然是怕火烧的。
所以,如果山戎的攻城部队推着木头车,上边放干草,点着了扔在城门下,就很可能焚毁城门。当然城上守军可以乱箭齐发,不让放火的山戎人靠近。即便真得的城门着火,城上还可以往下浇凉水。山戎人也学乖了,他们炼一些动物油,蒙在干草上,你用水浇,我这油就烧得更厉害,飘着烧你。
山戎人是如何前仆后继、如蚁附膳地往城墙上爬,如何扛着参天古树的粗干去撞燕国城门,我们不得而知,能够知道的是燕庄公铁青着脸地对城下说:“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穷亲戚来了,迎接他们的有板砖。”
于是蓟城干部群众在燕庄公动员下,纷纷走上城头,积极组织防守,很多老太太把她们的石枕头也搬上来了。一切可以往下砸的东西,全部当做当作滚木擂石,向山戎砸下去了,以至后来山戎撤退,老百姓们出城就能捡到居家生活所需要的各种什物。
山戎人在周边的农村、坟场、炼陶制铜场大肆掠夺一通,丢下一批老弱同胞的尸体,拉着战利品凯旋东去了。
燕庄公一边出榜安民,一边向齐国求助。齐国以前也饱受过山戎之苦,现在齐国强大了,致富不忘支边。齐桓公遂于公元前663年,高举尊王攘夷大旗,亲领兵车三百乘,唱着满江红,沿渤海湾向北蜿蜒一千里路,进剿山戎来了。
山戎的大本营,在北京东南150公里,就是我们老家。想不到两千多年前,我老家还是风光过的,把老北京折磨得寝食不安,以至齐桓公大驾亲征,真是给面子啊。
我老家这片山区,只最中间有一小片平野,就是如今的县城,一条破破烂烂布满“陨石坑”的入县公路,通到这里。
说到这里的山戎,大家立刻想到骑马民族。其实不然,马匹在游牧部落相当于公交汽车,时刻不能缺省,是事实。但在山区,以打猎和采集山果为业的人民,却并不需要马匹。那时的山群,森林密布,并不象像今天这样光着小孩屁股。所以林多障多,不能驰马。山地人打猎,采取烧山设伏的形式,而不是骑着马追兔子。
对山地人来讲,也许驴子比马更经济实用一些。马这家伙个头很大,但身子骨最是娇嫩,一弄不好就拉稀闹马瘟。另外,养马也很奢侈,没足够财力养不起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