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发从屋里冲出来,头也不回地向外走。
“老常……”陈发海喊了一声没喊住,对其他警卫员,“他怎么了?这是哪根儿筋又不对了?”
小马说:“这还不明白?他和那个逃跑了的草蛇是结拜兄弟,正四处求人给他免罪呢!这些土匪草寇都混蛋,你把他当人吧,他自己不把自己当人!”
常发回过身:“这是我和他的事,轮不上你废话!告诉你,他是英雄,至少在赵庄的时候是英雄,没有他,五百来人全完蛋!”
常发跑到河边,几乎是趴在地上,照葫芦画瓢般地学写字。很长时间,他只写了两个字:“汉奸”,然后在头上又画了一条蛇。
常发坐在河边,念叨着:“泥鳅兄弟,不是我常发不把草蛇当兄弟,是他先不把咱当兄弟的!如果他真当了汉奸,我老常第一个先宰了他!”说完,他点燃了手中的纸条,在泥鳅的墓碑前燃烧着。烟随着风升上了天空,纸条已经烧尽,燃到了常发的手,可是他却浑然不觉。
惠文和甄一然找了很久,找到了常发,向他走过来。
“他这是在干什么?”惠文远远望着常发的背影,小声地问甄一然。
“如果我猜得不错,他又想杀人了!别说是他了,就连我……”甄一然叹道,“你知道,草蛇这次本来是很有希望减轻罪责,甚至还有可能不再追究他的法律责任,可在这关键的时候……”
“草蛇这个人,我不敢说很了解,但我们毕竟打过交道#蝴不像是那种有意逃避惩罚的人,更不会当汉奸,他这次出逃一定有原因!”
“不管是什么原因,越狱逃跑就是罪上加罪!”甄一然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不是说在赵庄的附近有一个山洞吗?说不定草蛇还藏在山洞里!”
“我虽然在那个山洞里待过,可要让我找,也找不到。你干吗不问问常发?他一定找得到!”
惠文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常发拼命地狂奔。
常发奔到了河边,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泡了凉水,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常发觉得舒坦多了,他揉了揉鼻子,灰溜溜地龟缩在墙脚里。
院子里,横竖挂着衣滴着水的衣服,当然,除了常发,还会有谁呢。不过,湿衣服并没有影响甄一然,他完全不去想常发,正在给武工队布置着工作……
甄一然说:“张队长,你对赵庄一带的地形很熟悉,就由你带武工队在赵庄的四周寻找,既不能惊动了鬼子,还要设法把人找到!记住,如果找到草蛇,要好言劝他回来,要注意政策,不能打骂,更不能开枪。”
张队长问:“如果他要拒捕逃跑呢?”
“那也不能开枪,除非……他投靠了鬼子,当了汉奸……”
“他不会!”常发突然喊道。
甄一然就像没听见,对陈发海说着:“你带几个人和惠文一起去找那个山洞。据说是一个非常隐秘的山洞,只有草蛇和已经死了的泥鳅知道它的确切位置,惠文虽然也进去过,可她对那一带的地形不熟悉,而且又是在黑夜,所以,困难会大一些……”而后又对另外一个警卫员道:“小马,你立刻到区委找老刘,让区小队密切注意鬼子的动向,以防不测!”
常发故意咳嗽,希望能引起甄一然的注意。
甄一然还是像没听见一样,环视众人:“大家还有问题吗?”
众人答道:“没问题了!”众人出去了,甄一然也起身向外走去。
“甄书记!”常发在后面喊了声。
甄一然就像根本没听见,已出门而去。
常发急了,起身就向外追,跑到门口,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穿,急忙草草地套上还没干的衣裤,磕磕绊绊地追了出去。
匆匆忙忙追出来的常发冲到甄一然的前面,两手一展,成“大”字型挡住了甄一然的去路。常发不说话,大脸盘黑得赛过灶坑里的灰。
“甄书记,你……你不公平!”常发的眼睛里竟然浸着莹莹的泪花。
甄一然一点儿也不惊奇,依然是一副慢条斯理的样子:“你哭了?这倒是个大新闻,是谁欺负你了?说出来,咱去找他理论!”
常发憋了半天,终于喊出:“他们都有事做,为啥没我常发的任务!我很笨吗?很不中用吗?我是绣花枕头?还是聋子的耳朵?”
“你看,你看……”甄一然满含歉意地拍拍脑门儿,“你要不说,我还真忘了!别人没任务可以,你老常怎么能没任务呢?眼下就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
常发的眼睛开始放光。
甄一然缓缓道:“常发啊,鬼子的大扫荡被我们粉碎之后,更加紧了对根据地的封锁,我们的日子不好过,所以地委决定自力更生,丰衣足食,保证部队的供给……”
常发迫不及待:“甄书记,你就直接说我的任务吧!”
“派你和房东王大娘学习纺线技术!”
“纺……”常发惊讶地快要说不出话了,“纺线?让我学纺线?”
“我给你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