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起来的时候天却晴了,我以为北方的冬天像我家乡的夏天一般,阴晴不定。潘金莲还在睡着,熟睡中绽放着婴儿般单纯的笑脸。我忍不住就伸手触摸了一下那滑腻的皮肤,凉凉的,很舒服,可这一下却让她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到了我的手在她脸上。她一笑,伸手勾住我,让两人极度贴近,我永远都记得这个早晨,在一个我并不熟悉甚至于到现在依然不算很了解的城市我们曾在一个下雨的早上相悦于两情。也正是基于有这一早上的激情的回忆,激发了我分手多年后还循着原路一步一步踩着经过的脚印,意图再次找回我们的曾经,我们那互怀内疚的爱情。
退房之前我们先到车站买票,售票厅的门口有人撞了我一下,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碰上扒手之类的人,虽然当时我并没能察觉有人将我的钱包拿出去了,可当我要用钱的时候摸钱包没能很顺利拿出来,然后开始和潘金莲一起回忆钱包落在哪的最大可能性。除了在门口被碰撞的那次实在没有失落的时间,也就是说别人想拿根本就没有作案时间。我开始对那小偷进行了我个人史上最不容情的咒骂,并且在密集的人群中寻找那一个扒带高明的偷儿,虽然这和大海捞针有一点区别,可是真正实施起来却没有多大的不同。我清楚地记得当时自己曾那样狠毒地发誓,他偷了我钱包,他让我在一个仅有一个熟人的陌生之处没了最重要的钱,我就一定要在抓到他之后让他知道他扒我钱,我拔他皮的滋味。
每个人都可以变得很毒,只要他知道了什么叫做愤怒与绝望。
我不会原谅这一个让我变了性格的人,我知道我此刻最重要的不再是找他了,而是如何才能弄到回程票,到学校,随便再找到谁,都有能力担负我回家的费用。突然有种冲动,很想找着武松和张青,或者西门庆,我知道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拒绝我所提出的任何要求,就算他们本身便没有足够的钱,他们也会想方设法地去凑到。这就是朋友,这就是兄弟,真正的朋友,亲密的兄弟,他们会在我开心的时候同我开心,在我忧伤的时候不是陪我忧伤,而是会想尽一切可能让我离却忧伤,我的困难是他们想要排除的最大障碍。
可是武松,你们在哪里?
如果有一天,当所有的人都离开,我还是会想起你们的。我看了一下潘金莲,她在四处看着,只是不看我,那一刻我也不知道怎么,莫名地就觉得很伤心。她应该在看着我才对的,至少我们是那么好的一对,除了孩子,我们拥有了我们之间可以拥有的一切。她对于我此刻的际遇可以做不出任何帮助,可是她可以做到让我安心,她一定行的。我走到她面前,挡祝糊视线,像一个无赖般对着她苦笑。如果她离开,独自回家也说不定的,那样的话我想我将会很失望,对于我能否回去,对于我们信誓旦旦的爱情的失望。她会不会对我说,大郎,你等着,我会给你想办法的,这里是我的地盘。但是她什么也没说,她所能做的只是无助地看着我,能够让她对此事不做什么表示是她此刻最大的愿望。我这样猜测。这种猜测让我很不高兴。
我们回去吧!我说,她哦了一声开始随我走。冷天的雨大多带有烟雾,在伞与雨的碰撞中布出一道水帘,灰白地遮住每个在我眼前走过的人的脸。这一个陌生的城市,显得愈加陌生。潘金莲说我先回家去,我会向别人借点钱,你别着急,我给你我们家的电话号码,她摆脱似的写下电话号码后便提起行李走了。那一刻,我竟然没有一丝要挽留的意味,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只是我从来没去用心想而已。她走了后我觉得很空虚,心疼的空虚。无所事事的空虚。在这样一个下雨的上午,在这一个陌生的愈加陌生的城市我无所适从,拿起雨伞再走出去的时候,我发现旅馆旁边有一个商场,我永远都记得,楼顶的醒目标志,江信国际大厦。
商场门口站着几个散发单子的人,我知道那一定是哪一家公司在搞促销活动,而一般做促销的话那一定是当天就可以拿到钱的。我想到了该如何赚回我想要的钱,我去问一下那门口的那两个人,看他们是否愿意推荐我到他们那里,我知道一般那种促销都会有那么几个空缺的位子,只要有人推荐,便会有这个机会。这一天最大的不幸是我出门便被盗走了钱包,而最大的幸运却又是钱包丢了后便遇到了两个很愿意帮我的人。有一个自称叫做杨雄的人马上给他们的主管打了一个电话,那主管马上又同意了让我加入,杨雄带我到五楼家电部领了一块披肩服务条例后我就开始上班了。做促销像这样散发单子是一件很轻松的事,只要站着不动,对来往的每一个顾客都递上一张纸就行了,我们三个人手上都抱着厚厚的一大叠,杨雄和另外那个小伙子每次都给别人两张。
杨雄是一个很喜欢说话的人,当我们稍微停下来他便不断地说话。问这问那的,也不忘了介绍自己,他也是一个学生,不过已经大三了,体育系。我说我也是体育系的,在南方一个学校,他说很难相信你是一个南方人,我看了看他笑着说彼此。他说你为什么要来这里,我告诉他我来这只是为了见一个人,只是没见到他钱包在车站便被人偷了,她说你很不幸,我说我很幸运,因为我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