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第三次了吧?”面对着山下垂头丧气的十万辽军,耶律洪基强作镇定,“我希望是最后一次。”萧峰背着双手与耶律洪基并排站于崖边,两人的长影投在山下,益发显出他们之间的关系,耶律洪基双手握箭,突然抬头说道:“这一次,你还会不会用它自杀?”“不会,因为现在的我,不是契丹人。”萧峰当然不会再寻短见,因为他现在所做的,绝对俯仰无愧于天地,更是无愧于心,而且最重要的是,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耶律洪基还道是萧峰彻底背叛了契丹本族,却不知道此刻的萧峰,非但不是契丹人,就连‘人’也不算是,萧峰见耶律洪基眉宇间的怒气,已猜想到其想法,但自己这身世之秘,实不足为外人道,所以也不作解释。耶律洪基恨恨地瞪了萧峰一眼,他知道这誓一发,自己往后在众部落长老面前便再也抬不起头来,但为了性命,却是不得不发,他一咬牙,面向着山下十万辽军高声宣布:“我耶律洪基向长生天起誓!终我一生,绝不再迫害女真族人!倘若违背,有如此箭!”最后一声间,双手一拗,将箭折断,然后将箭递到萧峰身前,萧峰接过断箭,却说:“大哥还请留步,我还有一事要你见证!”耶律洪基心想自己已是受尽屈辱,还见证个什么事?于是冷冰冰地问道:“是什么事?难道还要我再起什么誓吗?”
萧峰只当没有看见耶律洪基眼中杀气怒火,转身向阿骨打说:“阿骨打,这一场决斗,是由哥哥代你赢的,现在我要你立一誓言,你可肯答应?”阿骨打接过萧峰递过来的断箭,说:“大哥是我全族恩人,阿骨打就算是刀山火海都肯为大哥去闯,要发什么誓言,阿骨打一定依从!”萧峰叫一声好,回头一指山下那千斤铁龙,说:“我要你立的,是你女真族中,一天无人能将那铁龙举起,一天也不能冒犯辽国,你可答应?”
阿骨打和耶律洪基闻言都是“啊?”地一声惊叫,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萧峰要阿骨打立的竟是这样一个誓言,阿骨打微一沉吟,便已立定决心,也高声叫道:“长生天在此见证,我女真族一天不出能举铁龙之人,一天不敢冒犯大辽!折箭为誓!绝不反悔!”说把将那本已折为两截的断箭再一拗,成了四截。(这一役以后,到耶律洪基死后,耶律延禧继位,辽国和女真才又再起争端,然因为阿骨打之誓,女真一直没有起兵,直到完颜兀术举铁龙成功,才真正起兵作反,那已是宋徽宗退位前一年的事了。)
山下辽军本来听见耶律洪基立誓后已是颓废不兴,这时骤然听见阿骨打竟立了这么一个誓言,只道是自家皇上和萧大王等谈判有成,立即气势大盛,齐声欢呼:“皇上万岁!万万岁!萧大王千岁!千千岁!”这一回欢呼,比之前更见真诚,耶律洪基难以置信地看着萧峰和阿骨打,颤声问道:“你、你们?!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阿骨打对耶律洪基往日所为仍旧介怀在心,冷冷说道:“我只是为了报答萧大哥的恩情才立这个誓,待我族出得能人举起那铁龙,就是向你们契丹人讨还往日血债的时候。”萧峰手一扬,对耶律洪基说:“大哥,现在这样,你可以回去安安稳稳坐江山,不是更好吗?我真心希望,大哥能长命百岁。”
耶律洪基愣了一阵,摇头苦笑道:“义弟的确是真心诚意希望我能活得更久,这样的话太平日子也就更久是吧?也罢,我就回去做太平皇帝好了。”说着将腰间玉珮解下,递于萧峰:“义弟呀,哥哥多谢你为我挽回了面子,这个玉珮,就作为我送给弟妹的礼物吧!你们以后要在大辽过关,只要出示它就行了。”萧峰心想我正要回中原,这一份人情确是极为要的,否则要以自己一大队人,妻子又有孕在身,过关可不方便,于是接过玉珮,道:“如此做弟弟的就不客气了,大哥,一路保重了!”
“阿骨打,你不会怪我要你立这样的誓言吧?”萧峰明显地看到阿骨打眼中的不甘心,遂有此一问,阿骨打回头和萧峰相对一笑:“大哥误会了,我的确是不甘心,但我不甘心的是我族中没有一个英雄人物能举得起那铁龙!大哥这样做其实是帮了我,只要看见契丹军中那个黑衣人,我就明白了!”萧峰虽然猜到那黑衣人并非辽军中人,但仍想不出他是什么来路,耶律洪基只要还有这一张底牌,女真族任何贸然的轻举妄动都只会自招苦果。
又过了两天,赵灵珠腹中胎儿已相当稳定,萧峰看看日子又将近十五月圆,不欲惊扰女真族人,遂收拾行装,离开了阿骨打的领地,乌兰仍旧按照孙悟空所言,继续跟随萧峰,段延庆心忖要将消息告知段誉,便自行离开了。又一天后,萧峰在路上寻得一处密林,又变身了一次,之后才再行赶路。如此一路走来,因为有耶律洪基所赠玉珮,所有辽国关卡都不敢留难萧峰一行人,几天后,众人便已来到雄州以北二百余里的一处关口,只要一出此关口,就是宋辽两国交界之地,本来是商旅往来频繁的地段,但这时竟见关口处冷清萧条,只有很少人来往,但守关的辽兵倒是相当多,而且个个都紧张兮兮的。
大概是因为一路上太顺了,梅剑四姊妹一点也没有察觉到眼前这一关的气氛古怪,竹剑直楞楞地走到守关兵将面前叫道:“喂、喂!大胡子,快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