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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华沉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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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卷 前卷一 童年风雨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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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过去。随着沙子不断推过去,那一侧的坡度越来越大,这样推土机推到最外点就会有一部分悬空,每当这时我都有些紧张。那司机好像看出我的不安,就故意把车开得越来越靠外,好看我的窘态而开心。结果最后终于演砸了,那车一下就向外倾斜过去,司机连忙倒车,沙堆太松软,推土机依然不区不挠地向下滑落。我见势不妙,一下子就从左侧跳了下去。

    推土机一直滑落到沙堆下面才停了下来,右侧的履带从导引轮中脱落出来,以沙厂的技术能力是难以修复的,这应该是一个不小的事故。

    尽管从任何角度看,我都不应为此事负上任何责任,可我心里却一直为此耿耿,如果我不在车上,那司机就不会为了炫耀车技而出事。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沙厂单调的日子偶然也会有点高潮,那就是演露天电影。

    我会在那天的晚饭后,早早地搬着凳子去占上最佳的位置,然后就是苦苦地等。那时演的都是“跑片”,即一部电影的胶片一晚上要在4,5个地方同时上演,一卷带子演完后要立刻用车送到下一个放映点,如此传递下去。沙厂是链条上的最后一节,所以通常第一盘胶片来时已是午夜时分。在演正片前,有时会加演新闻简报,看伟大领袖又在神采奕奕地接见什么人,或是什么地方借什么东风亩产过了千斤之类。小孩子总是中意看打仗的电影,对一些咿咿呀呀的戏曲片则兴趣缺缺。不过那个年代选择余地真不是很大,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十几个,样板戏就占了好几个。赶上戏曲片,往往是好不容易片子来了,开演不久,我就睡着了,直到快结束时,一通场面浩大的武打特技才把我唤醒,一晚上的辛苦就是为了那短短的几分钟。

    最盛大的活动就是有文艺演出队来访,我记得一共有两次。其中一次是小孩剧团。

    他们最大的是12岁,最小的8岁,演出全本“红灯记”。演出时,我清楚地看到8岁的李铁梅乳牙掉落后的缺口。我当时的心情很复杂,崇拜,痴迷,羡慕,自卑等等等等。第二天一早,小孩演员在沙厂旁边的小溪边,洗漱,戏水,我远远望着他们,我的同龄人,我很想走上前去接近他们,说点什么,表达一下我的崇拜,或其它什么的,但有什么东西阻止了我,或许是自惭形秽?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已经是满嘴土话,被姐姐和她的朋友们称为“二娃子”,除了一身还算整洁的衣服外,我和山里的孩子别无两样。

    我想我们的民族或许背负了太多的重负,我们的孩子或许活得太辛苦了!2004奥运会上女子体操比赛中,中国小女孩稚嫩的脸上挂着的是与年龄不相对称的严肃,我不知道她们柔弱的肩头承载了多少人的重托!我希望我的儿子们永远普普通通,永远快快乐乐!        

    32年前的鄂西北大山一个山沟沟的早晨,一个8岁的小男孩,远远地望着他的幸运的同龄人,心里充满了以他的年龄不应该有的百般滋味。

    一次,保健站的一位大夫的小女儿来访,她6,6岁的样子,鲜亮的衣服,灿烂的笑容,温柔可人的性情,唤醒了我沉睡已久的对文明的渴望,我们很快就玩在了一起。我记得她让我假扮病人,她则是我的医生,坐在我的腿上,给我量体温,打针什么的。荡漾在那久违的温馨的友情中,我感动莫名。

    可惜的是这种时刻,真是太少太少,大部分时间我都是一个人独自游荡。我甚至不记得她的名字,我的第一个儿童医生。

    我养过一条小狗,一只小小的黑色哈巴狗,是食堂的一位大师傅送我的。我实在描绘不出我有多么爱它。

    在此之前,我养过一只猫,那猫除了在床下面的鞋里方便外,还三天两头不着家。当它神游够了,施施然回家时,也摆出一副谁也不吊的懒散模样。很快,我就失去了耐性,让老爸送给了人。

    我的小狗却完全不同,它简直就是我的影子。记得刚开始时,老爸在屋外给它搭了一个窝,夜里它不断地抓门想要进来,最后爸妈不得不妥协,让它进来睡在我的床边。

    每次我去上学,它总要跟着我走出好远好远,直到我再三命令,它才会依依离去。等我放学回来,它早早地就等在沙厂外的路口,远远地看到我,飞快地跑过来,就象一个黑色的绒绒球在地上滚动。

    此前,我是很怕狗的。虽然上学的路上,有小芳的蹲身招数可用,一次也没被狗咬过,可它们向我狂吠的时候,我还是感到腿肚子乱颤。是我的小狗让我走进了狗的世界,从此对狗的恐惧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的小狗曾经给了我那么多的快乐,阿唐却不能记起它的名字,虎子,黑子,还是什么的。看起来,人是世上最冷酷的动物啊!

    72年秋,我又一次随母亲回老家省亲。小狗巴巴地跟在汽车后面跑着,慢慢地变成一个小黑点。后来,爸爸疏于照顾,姐姐早已住进集体宿舍,小狗听说被食堂的大师傅抓了回去,杀了……

    十一、沙厂生涯的遗产

    那时节,收音机里每天教授样板戏唱腔,大段大段的。我学会了整本的“红灯记” ,半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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