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经过这里,妈妈都会很紧张,紧紧拉住我的手尽量远离悬崖。
一天,我和一个比我略小的小孩一起在悬崖下面玩,(名叫柱子?) ,忽然见到有一些马蜂前后飞绕,很是不爽。几经侦察,发现蜂巢挂在悬崖的中间。好像小孩子天生都有一种破坏欲望,我和柱子决定干掉它!
我们费了很大力气终於迂回到蜂巢的上方,然后就是一顿石头炮火袭击,战斗很顺利,蜂巢被干掉了!失去家园的马蜂在原地盘绕着,不知是在寻找家园还是在寻找攻击者。我们不敢从原路下去,好在落脚处已接近悬崖顶,於是决定爬上去。
开始很顺利,但最后的一段非常陡峭,找不到立足之处。我蹲下搭了一个人桥,把比我小一号的柱子举了上去。柱子趴在崖顶,伸出手来拉我,还是差一点儿够不着。我看到上方有一块突起的鹅卵石,遂伸出手抓住,发力引体向上,另一只手伸向柱子的手。一切都发生在一霎那间,那石头突然松脱,我整个人以双脚立足处为轴心向后倒去,光驰电闪的零点零几秒钟内我本能的做出了一个正确的反应,猛地向前扑过去,后仰的态势被逆转了,我的双手又接触到了山体,同时双脚也由於反作用力而松脱出来,整个人紧贴山体向下坠去。当时的感觉很奇妙,没有觉得自己是在下坠,而是面前的山壁升了上去。过程很快,等我醒悟过来,人已经到了崖底。我傻傻愣在那里,抬头望了望眼前高高的山崖,两条擦痕自上而下,想想刚才如果大头朝下掉下来,恐怕就没命了,这时才后怕起来,忍不住全身拼命地哆嗦起来。
柱子绕路跑了过来,从地里摘了几片玉米叶子给我,示意我搽去身上的血迹。我才注意到我已是遍体鳞伤,额头,鼻子,下巴,双手,双肘,肚子,双膝,双脚遍布擦痕,小小的血珠不断涌出。
哭着回到家,妈妈大惊失色,急忙带我去保健站包扎。我当时没敢说实话,只是推说在路上摔了一跤。
直到我离开王村时,那悬崖上的两条擦痕仍清晰可见。
71年的一个夏天,从上午开始,天就一直在下大雨。中午小芳领我回家,一路上不停地催我快走,不象平时那样容我慢慢地走。好不容易到了神定河边,平日那柔弱的小河变得凶猛起来,河面宽了好几倍,水也变得很浑浊。小芳到了河边向上游望了几眼,就下到河里催促我过河,我跟着小芳深一脚浅一脚地趟着水跋涉着,平日水深只及膝盖以下,现在很快就到了胸部。小芳在前面大声吆喝着给我壮着胆,两人终於过了河中,到了对岸的河滩地。昔日的摊地也被没膝深的河水淹没,不过水流不象河中流那么急,从上游冲下来的瓜果什物水中漂浮着。我顺手就捞起一个小窝瓜抱在怀里,另一只手还在东抓西抓的时候,已经被小芳一把拽住,然后就往岸上跑,一直上到一个小缓坡,小芳才放了我的手,气喘吁吁地回过头来指给我看。
神定河的上游竖着一堵水墙飞快地向下游冲了过来,转瞬之间就到了眼前,那水头有一人多高,翻滚着咆哮着从面前冲了过去,刚才走过的河滩地立刻淹没在惊涛骇浪中。山洪下来了,小芳对我说。
我看到沙厂一人多高的筛沙石的大筛子,在洪水里打着滚,就象是个火柴盒。未成熟的庄稼桔梗,大树小树,破烂家具等等,都卷在滔滔的大水里向下游奔驰。
我不知道我和小芳提前了多少时间抢在山洪到来前安全过河,5秒,10秒,还是20秒?但我知道,如果没有小芳,我要么被洪水阻隔在对岸,现在眼巴巴地望着这一边;要么就光顾闷头拣东西,最后自己也变成洪水里裹携着的一件物件。
回到家,身上全部湿透。家里没有人。
前不久妈妈生病,在张湾住院开刀,爸爸和姐姐都去陪了床。爸爸每天下午回来照顾我吃饭睡觉,第二天一早,我上学后他再赶往医院照顾妈妈。今天爸爸不在家,可能水太大,回不来。门上了锁,我进不去。
晚上我闷闷地坐在房东家的火塘边,身上穿着我过去的旧衣服,这是妈妈先前送给房东儿子的。刚刚吃了房东特意给我一个人做的好饭——面片儿汤,我这人天生就不爱吃稀巴巴的东西,一碗面片只吃了一半。电力已经中断了,油灯一闪一闪地很是诡异,我终於抵挡不祝函意,倒在房东家的床上睡着了。
后来我知道,这场洪水非常浩大,摧毁了沿河好几座公路桥,自土门以下,交通全线中断,爸爸被堵在土门过不来。他知道我放学回家是要过河的,焦急万分,不停地挂电话,却打不过来。直到午夜后线路恢复正常,电话才打进沙厂,沙厂派了一个人到王村,探知我平安无事,回去电话告诉我爸,这才放下一颗心,那已经是破晓时分。我不知道爸爸是如何渡过那一个不眠之夜的,他从未向我们详细说起过。
九、最后的一所学校
洪水事件后不久,我家就搬进了沙厂的职工宿舍。
爸妈对洪水事件很是后怕,遂决定再次给我转学。新学校离家很近,步行大约10分钟。
不知是质量不好还是其它原因,我很快又转了学。我记得那时沙厂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