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有一个奇特的规矩,无论语文算术一律用毛笔。班上的孩子已有一年多的毛笔字基础,个个都应付自如,只有我很惨,写出来的小揩总是出格子,一不小心一摊墨掉下来就污了一大片。直到几个月后,我才逐步适应。今天,我还能写一笔过得去的毛笔字,不能不说和当时的残酷训练有关系。
那时没有现成的墨水卖,要用墨饼加水磨,磨成浓淡相宜很不容易,所以磨好后要保存在墨盒里用好几天。那墨饼奇臭无比,招惹得苍蝇不停地围绕着墨盒转。一次,过了一个炎热的星期天,我在学校刚一打开墨盒,就吓得扔了出去,因为里面爬满了蛆虫。
六、本地人的生活
当地的百姓生活很清苦,但是还能吃饱饭。他们的主食是红薯,玉米,土豆和少量的白面。有人说,美洲的印第安人对世界的贡献远远大於他们所得到的,此话阿唐严重支持。如果没有这些高产耐旱的农作物,在这贫瘠的山区,是不可能养活如此众多的人口。
红薯的储藏是一门学问,后来中学时,我们曾在农业基础课里专门学过。当地人有他们自己的方法,把红薯切片晒干后储藏。吃的时候与少量玉米面合煮,味道很不错。
不过,由於闭塞和条件限制,他们的蔬菜种类很少,也缺乏市场观念,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在出售农产品时不用秤,如鸡蛋3分一个,柿子2分一个。但他们学得很快,随着工人大批涌入,农副产品渐渐供不应求,鸡蛋很快就涨到5分一个。
面对现代文明的冲击,本地人也是付出了很多代价的。在十堰建市的头几年,经常会发生一些无谓的交通事故,原因大都是本地人搭便车造成的。那年头路上跑的车,基本都是货车,遇到路旁要求搭便车者,好心的司机可能会与人方便,大部分司机则扬长而去,出於安全理由,司机如此做法也无可厚非。於是,搭不上车的老乡们会守在公路拐弯处,乘车减速慢行时,飞身而上,常常造成人身伤亡。问他们为何敢於如此作为,答曰,汽车的胶皮车轮轧不死人。笔者并未考证这一说法的真伪,权当传言记录于此。
总的来说,当地人还是很纯朴的。尽管很穷,他们仍然很注重教育。这可能与郧阳历史悠久,人文浓厚有关。我印象中周围没有辍学的小孩。
他们对外部的世界充满好奇。我不止一次被老师要求在课堂上讲述外面的世界,如火车,轮船等。
不夸张地讲,二汽的建设使当地的生活一下子跃进了100年。否则的话,又是一个“老,少,边,穷”地区。
七、遥远的学校
不知因何原因,我又一次地转了学,这是本地最大的学校,姐姐日前就读于此。
上学要先涉水过神定河,然后上山,沿山脊走一程,再下山就到了。全程大概要40多分钟。
爸爸安排了邻居家的一个女孩子与我同行,我忘记了她的名字,还是依惯例称她小芳。小芳上4年级,年龄却大我很多。她走路很快,总是要等我。我不是故意慢行,确实是走不快,年龄小是一个原因(那年我7岁),缺乏当地人的常年的爬山训练是另一个原因。后来,我们这些外来者嘲笑当地人的一句顺口溜是,湖北三大怪——草帽象锅盖,烟袋当拐棍,老头爬山比猴快!前两者是形容东西大,最后一句是惊叹人家爬山快。
小芳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如遇到恶狗拦路,低身装作拣石头,狗会被吓跑;渴了去找山泉喝水;在蚕豆半熟时,去地里偷吃;上山时如有牛群同行,抓住牛尾巴一同上山,不过如看到牛屁股有异动,则要快快躲开,否则,那稀稀软软之物会迎面而来!
这招偷吃蚕豆还真管大事。那时我在上半日制,到中午放学回家,往往走到半路就饿得不行。通常妈妈会给我带一个馒头预备路上吃。有一段时间妈妈生病住院,没人帮我料理。饿着肚子爬山的滋味可是真不好受,全靠那些蚕豆了。
当地的教育还是很守旧,注重记忆,要背很多东西,背不下来不准回家。想象一下饿着肚子背书的滋味吧。我记得九九口诀就是那时候背会的,当然大部分是没有什么意义的东东,如“年年讲,月月讲,时时讲,每时每刻保持清醒的头脑……”等。我通常是较早背会的几个之一,从而发现自己还有点读书的天赋。
这所学校是我启蒙以来上过的最正规的学校,也是待过的较长的一个,我记得学校有一个操场,操场边还有一个沙坑。
有一段时间丹江口蓄水,回水上朔到王村,小河变成了大江,我们上学要先沿江走到下游渡口,乘船过江,再步行到学校,全程要一个小时。
这种上学方式很是锻炼了我的步行能力,直到今天,Hiking 依然是我最爱的运动,在京城时,93,94年,曾几度进行长城穿越攻略。前不久知道北京出台禁止野长城登爬政策,虽然我也没有机会再去穿越,还是觉得有些怅怅然。
八,两度与死神擦身而过
王村通往沙厂的小路,有一段要经过一个悬崖顶,高约30多米,下面是玉米地。妈妈有时会和我一起去沙厂的保健站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