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逍遥知不是吓,听得皮紧,忙欲绰剑发一招“仓皇狼顾”抢先却之,刚碰剑手又着火,悲呼:“烤……尻!”咧嘴甩手时,就势后撩一道幻谶天师符,倏地里荡现金圈罡符之形,展于柯辟易面前。乐逍遥稍慰于怀:“幸好还使得出天师符法!”
乓然大响,柯辟易仿佛一头撞在水晶琉璃墙上,整张脸磕得歪扭半边,摊着四肢吱咦一声滑落。乐逍遥百忙里回觑分明,啧嘴曰:“咦,天师符打他原来是这种效果。”但见柯辟易躯影微晃即定,仍然浑若没事一般又追。乐逍遥咋嘴不已:“呃……攻击无效!”只得撒脚再跑,背后呼地扫来一记凌厉掌风,他步法换变往左,虽避得匆忙,没忘回手飞抓,掠过柯辟易襟,飕然一探又收,攥回一棵干蔫之草。乐逍遥啧出声来:“只是止血草!”
柯辟易见没打着,不耐烦起来,觑定前边晃来闪去的背影,扬起左手发喝:“雷掌摧心焰!”照乐逍遥后心嗖地送来一注急霆霹火,初横微线,旋即扩绽开来,轰然投覆增逾十来尺宽,瞬刻封绝乐逍遥步法转寰规避余地。
分明看准乐逍遥避无可避,不料打过去竟无反应。柯辟易方只一怔,再投目寻觑之时,眸前荡弥异烟障迷,乐逍遥踪影忽失。
草声簌簌急响,茎叶曳耳擦颊。乐逍遥气为之憋,只是昏天黑地,胸涨欲爆。眼前草木倒退疾速,他迷迷糊糊忽觉:“谁在拖着我走恁急?”因感将欲窒息,勉力提手往喉间一摸,原来有条布绳套缠他脖,将他反驮到一人后背,两脚不能着地,便这般仰面朝天,被扛离柯辟易的视线以外。
纵是难过已极,乐逍遥既失先机,喉脖顷然受制憋气,便连挣扎抗拒之力亦失,唯凝一口随时要断之不继的气息于腔,强守命脉。籍借冷朦朦的青黯夜色,隐约辨得一个佝偻身影反驮他躯,猫躬着腰,埋头往草深林密处穿蹿飞快。瞥眼见影晃于地,一时怎知那人掳他为何,苦于作声不得,千万般疑窦徒憋于腹。
他强捱一阵,自感神志将迷。便在要昏未昏之际,头顶树梢叶声簌响,依稀但见有影矫若大鸟翩掠前越。背着他的那人似亦警觉,立即改往左隅乱棘丛猫身悄窜。
凉雨丝丝,泼脸浇寒。乐逍遥本将昏迷,突又醒转。只觉身畔草木倒退之势已止,那人犹负着他,既没放下,也未前行,屏息禁气地躬立草间。这时乐逍遥听到一阵拳脚风声发自荆丛之外,侧转面孔,霎眼便见雾雨葱笼之间杂陈许多大车夹堵于道,他心念一阵恍惑。
忽霍声急,有躯离地飞跌,撞倒遮挡视线的一辆载物大车。雨雾漾荡,乱车丛里现出幢幢晃闪的人影。
约莫十来人各戴遮雨宽笠,笠大如伞,正翻翻腾腾地围住一人厮斗。势虽悬殊,彼此挪身移步之际,水纹不激,各显玄奇。
那佝背之人似也生怕就此勒杀了乐逍遥,便把布索稍松,好让他喘透气来,但仍惕防不减,倘有异动,即又拽绳紧箍喉脖。乐逍遥方得缓息渐畅,听闻雨中厮斗呼喝之声,不待投目觑辨,即由身形步影觉察眼熟,一怔未省,又有人离地掼起,打旋儿荡跌雨泥里,哗地溅水四撒。
乐逍遥吃了一惊,本待乘机摸剑断绳,顷却愕忘。只因昔时他在兰陵桑林曾遭这般锁林缠困的奇异阵法所制,几不得脱。难免记忆深刻,暗觉若是换作他处于那人当下境地,未必似此转寰自如,举手抬足之间,犹能挥洒致敌。
雨中有呼:“阵破了!”乱车丛里旋骤又现数人,入阵掩去漏隙。奇生偶,偶生奇,阴阳互为依据。东、西、南、北、中五方均有一奇、一偶,共是两组人马结阵于不动声色间。俟当垓心那人有动即应,若是展身北移,顷刻便有二人晃身抢踞,另分一人随后策应,如北方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南方地二生火、天七成之;东方天三生木,地八成之;西方地四生金,天九成之;中方天五生土,地十成之。不论被围之人欲往哪边,阵皆有应。
乐逍遥受益于粼儿悉心传授卦理以辅增他玄神秘步之强,是以一看当下形势,约略明察究里。阵中北一为“太阳”,南二为“少阴”,东三为“少阳”,西四为“太阴”,各踞相应数人分布于阴阳方位。乐逍遥乍看捏一把手汗,仿佛他陷阵中,随即想起粼儿昔授妙诀巧窍,置此似甚合理,由而窥察东北方二少位稍显弱象,而那人若欲往西北移动,便遇此门阵法最为难缠的“二老位”所堵。
此位分明为阵中龙首所在,牵则全动,动则变法换阵。倘若那人稍有错估,取此突围势必陷缠愈深倍紧。但看那人果持此念,撩掌送荡袖风,呼簌一声劲猎凛凛,待逼得欺近之敌后跃避掌,他便晃身往西。乐逍遥向来忍不得恃多凌寡之事,不由的叫出声来:“想突围就往东北!”
他此言无疑道破这门阵法其实可乘之隙,冷不丁传入雨中车丛间,西北方位即有两个苍颜老者转笠回面,向话声来处冷冷瞪视。有人忙挥小旗,十数躯影交闪往东北方位移步掩阵,全因乐逍遥一语点破之故。
那佝背之人闻声一怔,手拽布绳一拉却软不着凭,顿知索断。蓦欲转面之时,背心忽如寒锋穿髓锥骨,一凛至极。不由得僵立未动,身上每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