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只身犯险?”真郡宿将田广之的长刀仍横搁乐逍遥脑后,眼望纳兰,微责的道:“众人分头寻觅无获,幸有一个蒙面人到山下向我等报讯,得以赶逢其时。倘有闪失,如何是好?”
“蒙面人?”纳兰春树微讶转觑,锁眉道:“哪儿的朋友?”
田广之似亦疑惑,稍思道:“此人倏来倏去,看不出家数。我觉身手着实了得……是了,他腰间似乎挂有一个银角扁壶。”
纳兰春树沉吟道:“既然不想让你们看破行藏,料必大有来头。”趁无臂风老大寻声加入战团,合斗蔡省三之际,井贵一躬转趋前,面色恭卑的道:“此人的身形模样,我似在京中远远见过一次。也果有那般形状的酒壶随身,若无看错……”田广之面色微沉,皱眉回觑,语含不快之意:“不看什么时候,又要重提当年你应募禁军三卫的旧闻故事了么?”
井贵一谄笑又现,讷讷不敢辩。乐逍遥暗异于心:“这家伙看似土头土脑,刚才拼着硬挨一掌擦肩之险,却教蔡省三吃了大亏。而他挨掌抹带其肩,转眼却浑似没事一般,足见了得。但在纳兰和那田胡子跟前,怎么多说句话也不敢?”
田广之移回目光,凛凛望向纳兰春树,觉察气色不好,皱眉道:“师兄,我在城郊遇到一个采药郎中姓杜,年纪虽轻,觉亦不凡,已擒他回营。咱这便去罢!”井贵一忙道:“贵一留下殿后可也。”
乐逍遥刚转一念头:“所言那年轻郎中,该不会是……”纳兰春树道:“我已寻到那件墨家宝物,却被人乘乱窃去。谅她尚在林中,是个身披紫氅的女子。广之,你知怎么做了?”田广之微一沉吟,即道:“能从你身边窃去宝物的人,谅不简单。我这就跟着她,找出她栖身处。”纳兰面色缓弛几分,点头:“不必单挑,探明她藏身处之后,多叫些人去。”
田广之冷若寒锋的目光回到乐逍遥后脑勺,嘴边微泛鄙夷不屑之色,忽道:“这小贼伤害紫英,又屡屡与我们为敌,不用留了。”此人行事素来果断狠决,话中杀机刚显,不待纳兰示下,按刀的手微沉,捺刃落锋斫颈于不意之间。
乐逍遥猝未及防,刀已从背后悄无声息地抹项。稍瞬觉寒,已不容避。恁料纳兰春树将他手微往旁推,便借他犹握之剑,荡开急落的刀锋。田广之目露不解之色,抬面投眸询然。乐逍遥心念一动:“纳兰究念适才我与他患难同共……”纳兰春树面无表情的道:“他已被我点了死穴,再摘一只眼就够了。”
乐逍遥几乎不能相信他会这样说,甫当入耳确然无误,心陡地下沉。他前番浑不在乎凶险地挺身救助纳兰春树,原属仗义之举,待逃离枪林戈雨,却遭纳兰又点死穴,不免恼火,俟见蔡省三追来胁及纳兰性命,乐逍遥再次奋力维护于他,此回则是出于心底里那层抹之不去的对紫英罗的歉疚。
纳兰瞥觉他顷似一惊凛容,遂冷哂道:“怕了么?”将剜一目,乐逍遥又岂不惧,但当脑海里闪出紫氅少女当日伤于自己剑下的情景,牵念深疚,又即坦然:“出来跑,总是要还的。”此般感触不意脱口而出,却见纳兰春树眼光微变,似亦霎有所动,喃喃复念:“还?”
乐逍遥怎知他心头瞬间想到什么,虽睁目待刺,毕竟暗自悚悚。纳兰春树垂目忽又陷思困绝:“他要还,察罕父子也得还,谁都不免要有还的这一天。那么我呢?”回忆昔毁云门佛壁以泄愤,杀僧之时僧有语,萦心一如既往地澹然禅定:“佛看一切业,因果报应终有时。”倘果真如此,那么人人都要还。
紫英失目之痛,既是乐逍遥当下劫数之因,又岂不是纳兰春树宿积业报之果?
田广之看纳兰目光忽惘,从旁沉声喝道:“就算你我都要还,也得等到别人偿了河西的血债以后。当下先让这小贼还紫英的债!”纳兰春树一怔回省,道:“好,你们去割了蔡老儿的头,紫英的帐我来索。”
蔡省三先吃井贵一的亏,当下以一敌俩,虽说仍占上风,毕竟惕戒旁胁,时时留意不敢稍怠。俟见田广之、井贵一齐返,他暗暗叫苦:“风、尹二人联手已不好除,井、田两个老贼再加入战团,我必休矣!”欲待抢先觅退,不意井贵一先已悄断后路,面挂谄笑于旁:“不好意思哈!”
纳兰冷嘿一声,低瞥乐逍遥强作镇定之颜,两相交眸,各自有愧。乐逍遥暗悚:“还便还罢,但是我变独眼龙之后,粼儿见了会不会惊哦?至于那凌大小姐,想必越发讨厌我了……”
“姑娘,姑娘……”莽汉顾不上唤回那松鼠,兀自转脖乱叫,浑若没见游虾儿两手捏拳在他面前跳来跳去,灵活地围着他转圈,比划着各种将欲出拳的假动作,就象一只猴子在虚张声势地恫吓一头熊。
便趁莽汉神不守舍之时,游虾儿出击了,划着拳冷丁飞脚踢中莽汉的脖子,有如踹树般踝痛欲摧。游虾儿叫了声苦,连连飞脚踢不休,莽汉的巨大头颅犹如拨浪鼓似地被踢得左摇右摆,嘴仍叫唤:“是你么,姑娘?”游虾儿蹦高高唾一口,雨点般地对莽汉拳脚相加。莽汉转头呼喊:“姑娘?”
游虾儿机灵地攥住莽汉一只粗腕,如猴仔扛大树般卯出吃奶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