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哪料乍跃半空,树梢忽有极微且密的锐风簌簌穿梭,倘非身法巧捷、见机应变得快,乐逍遥难免一头撞入针雨中。他急难辨出何人发袭,折身慌掠于旁,绕树兜旋一圈,堪堪避开暗器之袭,只听万景峰沉声道:“賊子不敌,竟然想溜?拦下!”侠府多名好手纷执器械掩围而上,欲困乐逍遥于垓心。
但乐逍遥的身法又岂等闲可比?万景峰话声未落,倏觉右肩一沉,已被乐逍遥蹬一脚借势弹逾脑后,不待众影围定,急越一颗颗攒闪的头顶而过。他如此轻功,令人见了无不叹为观止,只想多看其绝妙之处,竟忘拦截。侠王眼神亦炽,霎间恍然时光倒置,如见故人。原本尚难肯定之事,又减去几分狐疑。随即目光愈阴,只旁人未察。
乐逍遥虽拽二人,仍轻若无物,不料跃空未离,脊又剧寒,如冰刃深透体髓,始知难逃剑王之狙。他头皮一紧,没敢迎战,晃转身形慌欲另避,模模糊糊见一躯影在下,为免落地又遇纠缠,他发足蹬点其肩,本想再次借力高弹,右踝骤然一紧,竟入掌握。乐逍遥乍为一惊,底下有语浑厚:“小朋友,还是脚踏实地罢!”
乐逍遥未暇多想,急以左脚踢向那人面门,逼其撤手。此是风魔腿法,端的神鬼莫测。那汉虽吃一惊,语仍从容:“給我下来!”甩手飞快,在乐逍遥踹中他脑袋之前发劲先掷,乐逍遥踢了个空,只见手影迅即还笼回袖,那壮汉背抄手微笑:“只是一招很寻常的‘大摔碑手’。”原料乐逍遥决非碑石任人摔掷,不待其身影堕定,眼中已溢赞色。
果不其然,乐逍遥临跌地面之际忽打一个斤斗,姿若鹞翻,旋即立稳。但受此碍,他已逃不成,万景峰率众围拢,喝道:“哪里走?”乐逍遥一蹙眉头,寻觑侠王身影,问道:“大侠,怎么又言不守信了?”万景峰斥:“狗賊,侠王一诺千金,百年不变。是你不敌枪王,纵使邪法原也溜不掉!”
侠王不屑理睬此辈无赖小儿之诘,面朝紫衫壮汉,拱手称赞:“掌王不愧是掌王。”那汉厚声谦谢:“是个人就称王,此般外誉未免过甚,愧不敢当。在下虽僻在域外,亦闻中原武林掌故有谓‘神州陆沉’。丁神州伉俪安好?”丁建阳还礼:“舍弟丁二尚居余杭,劳林兄叨念。”林万掌眼含景慕之意,说道:“丁二侠‘北望神州’的威名,早令我望慕不已。一品居风评天下,他位列其中,果是当之无愧!”
侠王代弟谦谢几句,因觉身后有语低微,转面望之,原来一背囊脏儒悄伺于侧,且使眼色连连。丁建阳方欲皱眉,那脏儒扶了扶肩挎的装书布囊,低禀:“王爷,日间破了铁面万仞山的,便是眼前这少年。小人遵照一品居的规矩,已将他载上风评榜。”丁建阳初讶,又即不快,沉下脸道:“杨书香,你怎敢自作主张!”脏儒:“王爷,此是小人亲眼所见,再说史翼九前次亦曾提过些事,可见这乐家少年果是……”
“果是什么?”丁建阳神色越发不快,本想揪耳,但怕污了手,又缩袖剪腰,鄙之曰:“莫忘了一品居还是我说了算。这种货色非我族类,决不能捧其成名,免得日后压他不住。”脏儒面有难色:“可是……”侠王脸转温和:“你这个书香侠……好了,莫打紧。既然载入了,我也不便命你抹掉其名,免得一品香知晓不喜。但需补救!”脏儒惴然悄询:“您的意思莫非是要另找高手将他打下去?”丁建阳冷哼:“打掉他何须高手?”脏儒不解主人心意,只是困惑。任他想破了头,自也猜不到丁建阳下一步将走何棋。
丁建阳远眺灰濛天地,自转念头:“这种人根本就不必稍提其名,既然舆论在握,我自有办法让他永远默默无闻。死亦为边缘人!”思到狠处,不禁嘿出一声:“踢他出局又有何难?”
乐逍遥怎知人心鬼蜮,于刀丛中只顾护住老南宫和小粼儿,眼见四周人影密簇,不由又暗祈小甜甜千万莫在此,否则滥施毒蛊,必殃无数。凌钰筎在人丛里脆声道:“还想怎么地,非要逼他打个遍吗?”丁建阳避过众少睽视之目,微笑以应:“姑娘说的是。我等放他不难,但那南宫老魔平日作恶多端,究是天理难容。那位小兄弟若想自走,随时便可走得,于江湖毕竟可有可无。只是老南宫嘛……相信大家不会任他留在世上胡来!”凌钰筎瞪眼道:“先前你不是这么说的。再则,今时放他一马,即使要杀,日后再寻他便是!”
丁建阳喟:“孰不闻纵虎易擒虎难乎!”乐逍遥见到丁建阳等人的神色,已料难善罢。南宫烈火试调真气犹未复畅如初,唯叹:“张卫健……不是。任贤齐?李鸭棚?都不对,尻!小瘸子你还是自个带妞先溜罢,甭陪着老子婆婆妈妈、枉送小命!”乐逍遥连输半天真气,见叟仅能勉强说话,被剑王所制诸脉竟无缓解迹象,枉他空有一身内力未谙善用之妙,心中越着急越不得法。
“再说适才枪王未戮全力,人人都已见到。”丁建阳素知李子雄好斗,乃激之谓:“七式破阵枪法使未过半,若是轻言认输,我等观而意犹未尽也罢,但若一味纵容歹人逞威耍酷,只怕有碍枪王一世英名,妇孺若知亦笑之窃窃。”枪王果然面色发青。
剑王冷冷道:“李四弟留下几手自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