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我早就斩下这颗秃驴头了!”
其时番僧大都纵情声色,非似中原寺法严谨,盖一代风气使然。黄袍僧是此行之首,掌功强胜一干同门,趁凌钰筎心浮气躁,本有可为,但见此女湿衫裹不住那一胴娇姿,厮斗时不免心生邪念,渐渐轻浮起来。数番有隙可将她毙于掌底,却存活捉之欲,是以连卖破绽,伺机擒拿。凌钰筎正愁此僧高明,急难除却,见他掌力减弱,暗喜:“越斗越拙来着!你想找死须怪不得我……”
瞅着一处明显破绽,她忙抢发一指点入空隙所在。那黄袍僧掌势急合,左手碍她指法,右爪拿她皓腕,心感得计:“拿下你,不但可望要挟纳兰,还可……”凌钰筎作势跌步投怀,让那僧欲拿她腕,冷不防反撩一腿高抡,心道:“这叫摆你一道!”黄袍僧后脑勺莫明所以地挨了一下,方在满天星旋,不意一根葱指飕然戳着眉心,羊撇头倒栽。钰筎一个俏极了的筋斗翻将落来,屈一腿顶瘪了僧胸,眼见不活,又即蹦起,鄙视曰:“搞定了。”
纵身未落,一记飞鞭甩向六名番僧,意在解那中年男子之围。此刻六僧因见难占上风,急拢阵形宛然一道直线,各以掌抵前边僧背,合六人之力与中年男子抗衡。不料后有鞭至,登时前支后绌。中年男子瞳里芒闪,飒催劲气,六僧散尸于地。
他恍若未觉枫间影影绰绰群敌愈迫,转头望向凌钰筎,心涌暖意,忽道:“很久没有一个女人似此般与我并肩御敌于危难之中。”凌钰筎知有敌近,正自戒备,闻语微怔:“你说什么?”中年男子神回往昔,似见烽火危垣又晰,妻抱幼儿,与他生死与共……
桌上饭菜凉了又热、热过又凉,乐逍遥仍不见回。
粼儿守在门边望眼欲穿。看着夜深街寂,她不禁忧思:“逍遥哥哥该不会遇上什么麻烦了罢?”因等良久杳无音讯,一时又犯小儿女家胡思乱想,懊悔自己没执意跟他同去。犹记得乐逍遥嘱她留下保护骠叔,务使其免遭小痞子上门欺凌。以粼儿的本领自能绰绰有余,然而小痞子却没来寻衅。
粼儿隐隐明白:“逍遥哥哥是怕此去遇险,找借口把我留下呢。”碗店既上门板,里外隔阂,纵然姬灵通一伙心犹不死,又怎知粼儿却在此处?她猜悟乐逍遥心意,既爱又怨,越发担心他独自在外,身旁少个帮手。
她忍不住又望骠叔,迟疑的开口欲问:“骠……骠叔,逍遥哥哥他……怎么还不回来呀?”董骠自然与她一样不晓得,但他相信乐逍遥的机智同自己年轻时候一般出类拔萃,何至于迷路?每当粼儿启唇乍唤“骠叔”,他自有办法使她话又咽回。低眼不离那叠马经,随手拈递一个小红包,曰:“乖,红包拿去好生花。”
粼儿身上揣了许多小红包,已然没处搁,当骠叔又給来一个,她谢毕犯愁:“没地方揣了。”想起逍遥未归,她又欲探问。董骠眼不离纸,手拈一红包递她,说道:“乖……”粼儿不得不谢,随即又唤:“骠叔……”董骠依然如故,又拈出个红包递过来。“乖!”
粼儿终感纳闷:“他这是怎么回事儿噢?”眼观店内摆设,记起乐逍遥提过董骠膝下有女,且已觅婿茹孙。但天色甚晚,店内仍仅她与骠叔一老一小,未见旁人归家。她心中奇怪,忍不住问:“骠叔……”董骠一时乖蹇,急摸不出红包搪塞,起身拉柜欲取,粼儿支腮看着桌上散乱摆有许多马图,各有详细标识,且有不计其量的数字符图甚是晦奥。她不禁好奇而觑,骠叔忽急:“勿要手闲噢,免弄乱了次序。”
粼儿问道:“这些都是什么啊?”董骠生性沉浸于斯,闻问顿忘别的,坐返桌边,指点道:“此是马经……‘马经’你都不知道?好,且让骠叔告诉你。”粼儿搁肘支腮于旁,听骠叔滔滔不绝,不觉捱至门响之时。
“谁呀?”骠叔眯着老花眼开门,逍遥为唬唬人,扮声道:“税吏!”里边泼一盆脏水洒身上,顿浇成落汤鸡。骠叔开骂:“狗賊!日前收过了帐又来要,比那班小街痞还烦人!老子有钱宁可做红包給小姑娘花,也不給你们拿去中饱私囊……”
粼儿闻听门外仨人叫苦,好奇探觑,只见乐逍遥和一板爷以及卖耗子药的水淋淋地立在店前。她认出时,骠叔已知泼出的水难收,啧:“扮公差,那是你们自找地!”乐逍遥抖水而入:“下回扮賊人会不会好些?”
董骠拦着后边那倆:“拉车的把客送到地头就算了嘛,你还想进来坐会儿怎么的?还有你,肩头挂一串耗子枯尸,甭唬着小姑娘哦……”毒鼠强啧:“这些老鼠干是各类耗子标本来着。”董骠皱眉不已:“如何死法各异?”鼠强分析:“这是吃了不同品牌的耗子药所致。”骠叔怎能上当:“那么最底下这只鼠骸因吃何药连头都瘪啦?”鼠强忙掩:“哦,这只官仓鼠是被我扔鞋打死的……”骠叔纳闷:“什么鼠?”毒鼠强:“你有没听过‘当当当’?”董骠愕:“什么当当当?”
“就是——”毒鼠强摇着徕客铃铛,唱调调儿:“官仓黍、官仓鼠……官仓老鼠大如斗,见人开仓亦不走。健儿无粮百姓饥,谁遣朝朝入君口?”歌谣未毕陡挨饭勺卯头,也“当”一响。
“当你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