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这里也不错呵。”逍遥反手拂掉肩头悄栖的一只练飞小雀,问:“有没搞错?”粼儿微笑:“这里好有亲切感呢。哥哥,你有没觉得?”逍遥叹:“撇开豪华这一点不说,此间确有几分像我家……”
毕竟连日风霜劳顿,两人都累。懊恼归懊恼,乐逍遥懒得另觅去处,率粼儿入来,迳到柜台前敲了半天桌,才见一蓬发大婶慢悠悠地踱出来,与乐逍遥打个不尴不尬的照面,彼此都叹神奇。逍遥:“这位大婶居然嘴黑黑犹似布满胡搭子……”大婶:“我的小店这么偏僻都能找得着,可见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乐逍遥烟卷儿歪左边:“如此有名的地头,倒不是太难找了。”大婶嘴叼牙签歪右边:“废话少说,开几间房?”逍遥叹:“你这里能有几间房开得出来?”蓬发大婶:“床铺多的是,每张十文一宿。房么,就贵了点儿!”瞥见这少年背后有个俊美小姑娘,大婶坐地起价:“我这店里五湖四海的豪杰可住了不少,若你要住百人大棚,保不住一觉醒来,你那妞不知归了谁……这样罢,开间单门独户?”
逍遥恼道:“不是说有人給我包了房钱了吗?就是那位杜……”蓬发婶一听,嘴不黑了:“杜先生是吧?不是说你们明天才到么?”逍遥:“早一日不行么?”蓬发婶又打量他倆一眼,眯出些惑:“就是你们哪?啧啧……跟我来罢!”
望着那膀粗腰厚的大婶走前头的身影,逍遥不由得同粼儿交眸互觑。到此地步,心想:“不管怎么着,既是杜老板安排好的,且就随遇而安算啦!”穿过一条两边墙里熙熙攘攘的窄巷,曲径通幽,人声渐寥。大婶身影忽失,乐逍遥晕头转向,领着粼儿乱寻间,旁有一门吱呀而开,大婶在屋里粗声粗气地唤道:“这里这里,甭乱走!”
逍遥进门时没留神磕疼额头,眼里只是满天星斗。蓬发婶慢悠悠地提醒:“腰弯些就没事了,这些门檐都低得很!”逍遥方悟何谓“人在矮檐下”,拉着粼儿猫腰走,脚下一时干一时湿,遍是积水洼,原来此院处处皆是晾衣晒被的杆儿架。逍遥又瞅不着那婆娘的所在,身陷迷阵般的被褥湿衫之间,兀没个去处,头顶咿呀一声窗开,蓬发婶从阁楼上探头曰:“这呢这呢,别奔猪圈里!”
逍遥寻着一堵矮门往黑里挤,刚登陡梯,脚下忽陷。粼儿折腾半晌才把他连同夹在窄门的藤箱拽出生天,逍遥捧着黑一圈的小腿叫苦:“楼梯板一踩就折,怎么走哇?”蓬发婶从楼阁探脸曰:“谁叫你从那道小门进来?这外头不有张竹梯么?”指着窗口斜架着的一副竹梯,朝底下那两张仰望之脸打个悬乎悠哉的手势。
“没想到要爬窗进出,”乐逍遥攀梯乍入窗内,迈脚踩虚,一头栽进屋里。蓬发婶坐在床上抠着脚丫说:“等你半天了。”逍遥眼前一团黑,惊寻那婶所在:“怎么看不清噢?”蓬发婶如幽灵似地从他肩后露脸道:“你那美妹搁筐扛箱遮挡着窗口呢。”逍遥一怔才想起粼儿仍堵在外,忙到窗口帮忙。蓬发婶:“你开的是衣柜,窗口在左边四尺来处。”
又经一番周折,总算把粼儿连同她肩扛手提的箱子篓儿逐个扯进窗里。蓬发婶衔牙签朝两个喘作一团的少年笑问:“还有什么需要老娘效劳的?”逍遥:“可否找人把楼梯給修一修?”那婶摊开手:“整副梯都朽了,你说怎么修?”
逍遥、粼儿唯有对视苦笑。待眼睛适应昏暗光线,依稀看出此屋不过陋楼斗室而已,踩着楼板朽木吱吱作响,使力稍重便有陷塌之虞。篷发婶唠叨一回,往窗外竹梯且下且嘱:“白天没事莫点灯,夜里折腾尤其要轻些,别连床也撼塌了……哎咦!”逍遥转头见得屋中仅置一床占地过半,刚想抗议便听窗外梯坍之声,伴以水洼溅响。粼儿告知:“似是竹梯断了。”逍遥到窗前眺那蓬发婶一瘸一拐的身影从迷宫般的窄巷间消失,呆立半晌唯叹:“幸好咱们练了轻功!”
此屋筑于库房顶上,居之高阁,城区风物倒可略目一览。除此以外,乐逍遥找不出其他堪赞之处,暗恼:“却是上了那杜老道的当也!”粼儿摆放行李方毕,本想坐下来歇会儿,但见逍遥脸色不欢,她柔语安慰:“也不错了,逍遥哥哥。况且住这里可以省钱哪!”逍遥脸转一边,背朝她摇了摇手,叹曰:“我自己倒没什么,反正也跟家里似地住高楼……就只怕委屈了你。”粼儿微笑:“没呀,我觉得很好啊。”她越是这般婉娈体贴,逍遥越觉过意不去,发誓:“等明儿揍过了杜遵道,咱换一个好地方住去。”
粼儿却觉无此必要,但想乐逍遥不过说说而已,也许稍刻即忘。她一向唯他言听计从,到得陌生地方更是如此。逍遥捧腮望会儿陋巷,转头见她不语,便满屋乱转,寻得一门:“咦,这里有个后门,却是通往哪处?”粼儿转靥投眸,乐逍遥已拉门迈脚,随即水声噗咚溅响,伴以懊恼的叫声:“氽!”
原来外边有个天台,却蓄一池清水,想是多日积雨所储。粼儿到池边捞郎上来,喜盈于眸,“有池子哩!”乐逍遥坐一旁如落汤鸡般瞪着她,吐水曰:“加上这个池子,这就真的属于‘豪宅’级别了……”粼儿脱鞋挽裤,伸两腿进水轻轻搅波,悦道:“水好凉爽!”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