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叹道:“这种事若凭武功,你又怎会回回自甘被虐?所以我想旁人决计是帮不得……除了糊涂的以外。”李逍遥忿道:“我自甘被虐?你说我犯贱是吧?你竟然这样说,亏我心里还当你是一哥们儿……”
那大汉摇头自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总归是看清楚了。所谓冤家就是这般,算不清、道不明的糊涂帐!”李逍遥刨根究底道:“你可得说清楚哦!什麽叫我愿挨打?没瞅著她要杀我吗?你是一夥的,正好找你就对了──赔只绶鸡来当做医药费!”那大汉早防著李逍遥来这手,冷笑道:“你一直在赚,怎能让你财色兼收?别以为我瞅不出来你俩在耍啥花枪,照她性子若果真想杀你,你还能有几条命剩到现下?长眼的都看得出她没那念头,只是糊涂帐闷在心里连她也算不清,一时使然。”见这小子亦然满脸写遍糊涂帐,犹仍忿恼难平地瞪眼,大汉究是曾经沧海,自谙其妙,为让李逍遥就坡下驴,免得言语纠缠不休,乃道:“不过话又说回来,那蛮丫头有时候确是令人吃不消,下手忒重,气头上浑不顾人死活,玩起来就跟要命也似,伴她如伴虎,简直不可理喻!就跟她妈一样曾经是个刁蛮公主,当年没少让人吃苦头。看开些罢,小兄弟!这就有如烈马……”
李逍遥余恼未消:“少扯些烈马须驯才有得骑之类废话!我避她惟恐不及,哪有工夫驯什麽烈马?你爱驯自己驯去,甭跟我吹嘘泡妞心得……”那大汉忙道:“我就指望你了,小兄弟!”李逍遥一口回绝:“别指望我去驯她!老子还想多活几年,不想这麽快就给她玩死……”那大汉见他会错意,正色道:“我当然不想你这麽快就被她玩死,还指望你帮忙解江北百姓之急呢!咱俩可是说定的噢,还拉了勾。出来行走江湖须得一诺千金……”
李逍遥虽赖不得,终因烦事儿多,仍没好气,摆了摆手道:“知了知了!看在修坟的份上,等我忙完这会,找著同伴再说。”那大汉不放心,又叮嘱道:“最好须在数日之内,毕竟人命关头耽不得!”李逍遥心道:“我要办的事也是人命关头呐!”想到此汉究属林家堡一夥,打救丁情、修剑痴之事或须著落在他这条线索上,但不能明说,免使对方有备,方自摸头想计,那大汉突然东张西望,显得神思不宁。
因李逍遥问起,那大汉告知:“我好似听到搜神蛐特有的叫声,只辨不出究在哪处?”李逍遥不禁好笑:“省省罢,凭你这耳聋样儿,先前连扣扣那鸟在嚷嚷都没听清……”两人初会之时,本不当这大汉年长许多,待打几番交道,尤其近距而觑,发觉他其实也并不年轻,腰板虽仍笔挺,发鬓尚未尽苍,眼角边却有许多皱纹,颊上肌肤似已爬上几许老斑,宛然村中香秀姊妹之父般上了年纪,想来纵使养生驻颜有道,终是难以尽掩岁月沧桑。
见那大汉似愈无心耽留,李逍遥不禁问道:“又咋的?”那大汉锁眉不展:“朱五等人的伤势不知如何,好生令人挂心。看情形山上也有事,小兄弟如无要紧由头,且请速离。对了,先拿著这个,你我也好联络。”说完,交给李逍遥一只绶鸡,顿使他喜出望外:“我也有了!哇啊,没想到这麽快……”
他摆弄了一会儿小雉,抬头时那捕蟀人已走了。李逍遥想:“不行,我得跟著这个林家堡的老鸟!”满眼迷雾葱笼,难辨那人去向,想起适才经历之事,料丁情必在寺中。此时若不跟个林家堡的人同去,断难混进庙里。他又想起宋香柠不知被殷野狐掳去何处,徒自焦急而已。
揣好绶鸡,起身摸黑乱走,又想:“猱头那夥挨了林月如和疯书生一通揍,可得先去瞅瞅他几个伤得如何。倘不要紧,且做一道也好照应。唉!”没来由地叹了口气,想到那捕蟀人一番话,只觉荒唐无稽。然而每当思及林月如那杏眼圆瞪的俏生生样儿,心头总会莫名其妙地一热,随即怦然乱跳。此非乍尔有之,实属由来已久,早在老婶逼他上学之时,进城的途中初遇林大小姐英姿飒爽地跑马,他虽无书航那麽大的反应,却也不能说毫无反应。弱冠少年但遇美貌惹火女郎,究难无动於衷,就是木头也有著火的时候。
只不相信林月如对他也有此般感觉。毕竟两人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至少他是这样想的。他出身寒微,平日纵无所谓,不知为何总是受不了林大小姐那等样目光。反觉在灵儿身边舒适快活得多,或因这小姑娘没甚主意,每唯他马首是瞻,她的柔弱无助往往使他倍增丈夫气概,非似林月如偏要昂然走在他前头,贬他有如拎包的。是以只有在灵儿身上他才多少找回几分不需要拎包追随的感觉,而做护花好汉无疑更加快意。
但也好景不长,想起扣扣的嘲笑,李逍遥又即颓然。此趟出门以来,每感自己无力保护灵儿周全,累她跟著他吃尽苦头,只恨不能似狄武般强,暗虑灵儿总有一天会跟了他人,改由狄武挎刀护花,或更一路履险如夷。李逍遥想到悲哀处:“跟谁都比跟我强!”此属心结难解,先前在林月如脚下发一通慨叹,原是有感而发,却教林大小姐低觑的眼光似是更加瞧不起他。
他先前多少也有些瞧不起那捕蟀人,只觉此人活得窝囊,待在林雾间乱走良顷未觅得出路,方吃一惊:“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