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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剑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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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章 杯弓蛇影(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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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了围。似是方只荡身欲掠,剑未尽倾,一干黑衣人纷纷骇然而退,任书易等四人趁机奔入夜幕之中。李逍遥身悬半空,随链晃荡来回,虽仍不时挥剑,究已渐渐失神,这时他心头仍然死守一个念头:“我来绊敌,救得一人是一人……”风雨犹在耳际,四下里厮斗之声却转寂寥。他仍不时挥剑,但已无甚力道。自感随时便要昏瞑不醒,心仍不甘:“我若就此昏厥,他们四个逃不多远便会又被追缠。不……不能放弃,再撑一会儿,再绊一阵……让他们回林家堡报信,免得又有许多人枉然丧命。”

    究因失血已甚,气随血泄,生命宛然风雨中将熄之烛,岂凭己念所控?虽仍想坚持,手上力道却已渐弱渐失,每挥一剑亦感无比艰难。只觉四下愈寂,隐隐似闻远处有小狗吠叫之声。他欲待聆听,突感大片寒森森的杀气无声地聚拢,一语如枭,阴冷冷地钻将入耳:“这小贼太过碍事,索性先摆平了再说!”

    李逍遥心头一惊,竭力睁眼,朦朦胧胧地看出大群黑影幢幢逼近,团团围拢而来,大片明晃晃的寒刃叠芒,耀目难觑。当下的情形如同恶梦一般缠身压迫,紧张得几欲窒息,没等乱刃齐剁,李逍遥急忙挥剑,耳听得一阵惊呼後退的声响,虽然剑势无力,那干人毕竟早存忌惮,一见他仍能动弹,慌忙後避不迭。

    因见他们如此惧怯,李逍遥心头涌起一股豪气,暗感痛快。然而渐连抬面亦难,不由自主地垂下头去,口中喃喃低哼那曲他唯一能够唱全的小调儿:“我……是个……蒸……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响当当一粒……铜豌豆。”

    见他未死,那干人究竟没胆欺近,齐投暗器射他悬空的躯影。李逍遥此时已不觉痛楚,口中仍喃喃哼曲,不时微微挥动长剑。群氓皆呼:“如何还不肯死?”那语声如枭之人森然道:“好死不如赖活,这不明摆著?大家送他一程!”群氓却没敢来杀,反而又退数尺,纷纷抓泥乱掷,李逍遥无力避开,兀自迷迷糊糊地寻觑那领头之人的身影,心想:“我没杀过人,既然要死了,得揪一魁首出来剁他几剑……”

    但见群氓走马灯似的围住他兜圈子,虽然各摆架势,并没一人果真贸然来拼。李逍遥满脸泥土渗血,目睁一线,依稀见到人丛中有一黑影穿行倏忽,袖口露出断腕,系缠银链,晃悠悠地垂下一截青锋。此刀竟似在哪儿曾经见过,未及细想,那般枭狠之语从另一处森然响起:“别人杀不了他,我不信咱们不行。小贼没甚力气了,动手罢!”

    李逍遥心想:“我没力了?且吓一吓你们……”一咬牙,勉力提剑,胡乱挥得两下,转眼力竭,软绵绵地又垂下臂膀。那群黑影果然又惊而乱避,但就在光昏影晃之际,有个草笠低遮面孔之人迅即拔身而起,快刀如电,从纷乱的人丛里悄无声息地掠出,李逍遥方始惊觉,却抬不起手上的剑。一抹青冷冷的刀光跃然入瞳,随那人袖口银链急曳。他挥剑无力的情形终究瞒不过其间好手的眼光,真正的好手只出一刀便已了却。

    青锋抹喉而过,只如电光一闪。满天鹤影落地,夕光无言西沈,遍地纸鹤溅血殷然之景方从李逍遥脑海里稍瞬即逝,旋见一团赤雾溅上空中,眼前顷间沈暗……

    横须贺。

    空中一鹤折翅落地,海滩边一个柱剑寂坐的人闻声而觑,眼帘里云雾飘移而过,恍现十余年前亦在此间,他抱一婴儿茫然等船的身影。

    他从来如此寂寞。

    寂寞的眼神霎然而移,神奈川飞雪漫天。一个负柴苦行的灰衣僧憬然而视,“柳杀神,你一辈子只做了一件好事。”

    他素来无情的眼神似是说。“有些事只做一桩就够了。”

    玄鹤翩然飞上云霄。神奈川的飞鸟和他一样寂寞……

    十余年後,他思念那个曾经使自己不寂寞的婴儿,想念那只曾经折翼的鹤。他来了……

    他双目已盲,索然悄立金碧辉煌的大都皇城,仰天长啸,其声若泣:“你在哪里?”

    一代剑魔已看不见自己的剑。

    然而满城宿卫无人不识他剑上“杀神”二字。

    色。

    恍觉眼前除了无边无际的漆黑之色,什麽也看不到。就在昏天黑地之间,身子不断下沈,坠向深渊无尽的虚空。正感茫然,隐隐听得黑暗苍穹回荡著一声近似一声的嘶哑大叫:“你在哪里?”

    眼前突然现出大片白茫茫的雪地,同样无边无际。除此黑、白二色,一时间殊无丝毫彩色之物可辨。他跌於棉团般松软无依的积雪之中,头顶的天穹一片黑暗,不知此是何处。忽听得幼儿笑,寻眸望见银装素裹的一线间晃闪出一个小小身影。待得近时,原来是一个方学走路的幼童,他欲奔而仆,乍跌又起,摇摇摆摆地扑入一个腰间佩剑的长身男子怀里。

    那人发似乱草,身著玄色宽袍,腰下套一花格子布长裙,抱起幼儿转身便行,浑不觉察背後不远处有一影正在雪堆里扑腾欲随。抱婴之人不过三四十岁年纪,其时目如神!,形貌悍狠异常,衬著左颊两道斜伸嘴角的交错疮疤,愈显凶恶。但当他抱婴之时,原本冷酷无情的眼光竟尔又渗杂著说不出的一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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