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蓝裙飘旋,裾扬若舞,那苗女身姿奇诡凄丽,荡转一圈只在瞬间,地上却又多了五六具死尸。他没见过用脚杀人也可以杀得这等凌厉,心中刚呼一声奇,只见那蓝衫女子蓦地倒翻而近,秀面朝下,急掠数尸,看出端的,不由双目凛冽,低哂一声:“不是拜月教的人!”双足倒踢,间有寒光曳舞,一晃已到蒲蕉之旁,夹趾拈刀,蓦地划到李逍遥喉前。“汉人为何偷袭我们?”
李逍遥哪里料到这苗女竟袭过来,想是刚才那一声呼叫已自露行藏,眼见她身形如此快诡,势已不及闪避,急欲要说:“刚才我提醒你哦……”肩后突然飕一声搠出刀光,堪堪擦衣而过,只教他吓一跳,随即按肩之手骤收,后腰陡挨一脚倒地。身后那人借势弹身跃出,双刀盘舞,低喝道:“我识得你是雾月教堂主蓝欣草,到我们汉人的地盘意欲何为?”
那蓝衫女子刚才起脚做势要抹李逍遥咽喉,引得后边那人踢翻这个不巧挡在中间的少年,急促舞刀现身。她身形翻旋而落,顺势抬足高踹,趾拈薄刃,后发先至,没等空中那人舞刀护定门户,抢先觑得破绽。那人黑巾蒙面,双刀舞得风雨不透,也是使刀的里手。但也同李逍遥一样,未曾见过用脚使刀亦能如此出神入化,险诡之处尤胜别人以手驭刀。一时被逼入门户,不得不倒纵开去,避过趾间险锋。
蓝衫女子落脚踏住李逍遥胸膛,回眸低掠,目光交触,李逍遥暗觉她眼光里似无加害之意,不由面有奇怪之色,心想:“不知她会不会生擒我去试蛊?”虽说害怕苗女手段,但转念间又生沮丧之感,想着被灵儿抛弃,实是没趣已极,暗叹:“听到灵儿跟别人有了肌肤之亲,我都快麻木了,被人捉去折腾一下又有何打紧?”于是坦然,摆出无所谓之态,存心任由宰割。不料那蓝衫苗女反而收了脚去,却低哼一声:“刚才是你叫当心的?”
李逍遥不由先是一怔,随即说道:“其实我是坏人哦,要来奸淫你呢。”因觉满心无趣,不求平安,只盼能惹恼这苗女,讨点儿苦受。心想这话该有份量了吧?大眼溜瞪,等那蓝衫女子下手。不料那蓝衫女子反而语透笑意,说道:“你这小孩子,不似别的汉人般满嘴仁义道德,心下却见不得人。嘴上听来倒是无耻得很!”李逍遥只盼激怒她,没想到又失所望,一怔之下,伸手乱捏她脚,乱舔舌头道:“我还要拿你虐足呢,够无耻了吧?”心想:“还不赏只蛊吃吃?”
蓝衫女子更觉底下这个有趣,哪里当真,含笑道:“你跟我们苗人一样,有话就直接说出来,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也没有那么讨厌。不过你太小了,我是不会让你玩足的……”李逍遥心中一怔:“这是什么话?”那女子纤腰微弯,把他揪将起来,这时脸孔靠近,只见她年纪约莫二三十岁上下,面容也算俊俏,皮肤微显粗黄,但因身段苗条修美,也算颇具诱人风韵,他刚想:“其实这个阿姨也可玩得。”随即看见这苗妇赫然空着一只眼窝,有脓溢出,其状甚是可骇。他不由惊得呆了,闻到脓味腥恶,难抑嫌恶之感。那苗女却不以为忤,抬手拭脓,自顾说道:“你不要吓着,这只眼自从被神公挖出后,便成了这般。”当她抬手之时,李逍遥又见到那只右手竟似烧毁之柴,枯焦萎缩,五指残缺,形若怪兽之爪,骇人听闻已极。
他不免又惊呼一声,掩口不迭,再看另一只手,虽没烧焦,掌心却有个大洞,仅剩三根残指勉强尚可动得。这苗女见他如此惊诧,此事在她而言似是常遇,只不动声色的道:“拜月教的手段,你们外人是想象不到的。”
“是想不到,”李逍遥强抑惊意,低眼掠见她裙下双足有如丰玉无瑕,心想:“难怪她只用双脚耍刀,原来手坏了,只有脚还玩得……”忽听得一声痛嘶,那蒙面人犹举双刀颤然而立,僵守刚才落地之时的姿势,却既不进袭亦无退意,眼光惊惧地呆愣一阵,在雨中哑声叫道:“苗女,你使的什么毒物?”
李逍遥先前并未见到这蓝衫苗女使毒,听那蒙面人痛楚不胜的嘶叫之声,不由奇怪的转目望去,并未看出有异物附在那人身上。正感不解,那蓝衫女子独眼转眸,冷冷的射向蒙面人,低哂的道:“闹了这么大动静,三宝颜无人过来察看。哼,听说黑下灯、隙下驹、过山鹞三个黑山寨的寨主眼下都改做了开店的,你是其中哪一个?”李逍遥心念一动:“我就料到这店必开得古怪。”
那蒙面人原想硬抗不言,咬牙撑了一阵,就是憋不住,双刀落地,仰脖嘶声要呼,寮屋中忽传悠悠吹叶之声,宛如笛鸣。蒙面人呼声忽噎,斗然憋在喉中,脖子竟尔涨粗如桶,李逍遥见他双眼翻白,身躯剧颤一阵,猛烈挣扎抓襟,似想摆脱什么,突然衣衫尽碎,籍一道闪电的光亮,但见这人身上爬满了破体而出的密密麻麻黑虫。
李逍遥顿时只惊得呆了,不觉吹叶之声何时消寂,黑虫霎然隐去,那人光溜溜的倒栽在泥浆中,露出后背刺绣的一头恶鹞图案,仿似翻翅欲飞,但这具尸体竟瞬间枯萎,状似风干多时的朽肉。
恍然便如作了一场恶梦般,李逍遥一时之间哪里还转得动一丝念头。那蓝衫苗女回眸瞥了瞥他霎时惨白的脸容,仿佛看穿这少年心里的恐惧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