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际,李逍遥只觉手腕震撼欲折,几乎握不住剑柄,顿吃一惊:“怎地劲道这般强?”若在数日之前,当可运用阿修罗内力与抗,但他眼下伤患缠身,哪用得出二成内劲?又想不到这蒙面人如此了得,运剑之时手劲收多于发,不料兵刃一碰之下,便吃大亏。那蒙面人虽也急避湛卢之锋,居然还有余暇挥钩抹喉,李逍遥与这人比起来顿显火候天差地别,回招不及,咽喉已卖出破绽,惊得心跳骤止,只道必死无疑。那两个苗女也均惊呼,但都不及这蒙面人招数快诡刁钻,欲救无策。孰料银钩半道即坠,那蒙面人左手挥至李逍遥脖子之畔,势头奇准且快,可是兵刃却先折了,只劈了个空。
李逍遥与那蒙面人同时一愣,才知刚才银钩已被湛卢磕断,但因剑快,断开的钩刃此时才突然折落。李逍遥从鬼门关兜一圈回来,连自己也觉得恍似作梦一般,心中不由叫一声:“灵儿保佑!”听那蒙面人低哼一声:“好兵刃!”李逍遥方才如梦乍醒,连忙棹剑往地上划一道深线,闪身护在两个苗女之前,瞪着被挡在横线另一头的蒙面人,强抑体内蛊毒之苦,说道:“没怨没仇的,打什么?”
那蒙面人眼光射出怨毒之芒,却是瞪向李逍遥身后,尖声道:“过山鹞的命总得用血来偿!”李逍遥明白了:“哦,这是給刚才死在苗女手上的自家同伙报仇来着。”横剑当胸,说道:“三更半夜跑来骚扰人家,这可是你们不对在先。”那蒙面人眼光转到他脸上,蹙眉道:“拜月教能有什么好人了?小子,我看你也吃了苗女的毒蛊,怎么反而护着她们?”李逍遥一时语塞,听到蓝欣草在背后低哼道:“还不是怕没人給他解毒蛊?”
然而李逍遥出手帮她们之时并没想到此节,听蓝欣草这般说,他也不去分辩,心想:“若是做每一件事都要先想想有没好处,长九个脑子也不够用。”正要设法化解僵局,那蒙面人却不耐烦听他多言,冷哼一声:“且再接我一波蒺藜雨!”此时身在高脚寮之下,大片毒蒺藜猛然撒将过来,李逍遥与那两个苗女挤在一起,哪有躲避的余地?见势不好,想也不想便倒踹数脚,先把两个苗女蹬到外头,顺势蹬折后边两根木桩,同时叫一声:“我发剑了!”意在提醒那蒙面人当心。旋即湛卢挥出,以“十字电光剑”顷间连断数根支撑寮屋的木桩,身子急滚,头上哗啦大响,木寮塌落。
李逍遥虽有天下一等一的风魔身法,怎奈中了毒蛊在先,又被伤患所困,究是不及平日灵活。刚才他若不起脚把两个苗女送将出去,全身而退自是不难。但既帮到了别人,他自己立时便陷于险境。木寮倒塌之时,他赶紧着地翻滚,身子到得外头,那只瘸腿毕竟不甚灵敏,急抽不及,被板墙压下来夹住了。一时浑未觉痛,正自挣腿,那蒙面人先已窜了出来。
此人面目无辨,可是身手卓绝,又见一斑。李逍遥发剑本非伤人,毁寮也只是为阻敌进击。但他刚才的做法无疑也算险中求存,竟丝毫奈何不了这蒙面人,现身时哪有半点伤损,亦看不出一丝惊惶狼狈。先前大片蒺藜雨洒将出手,李逍遥虽躲过一大半,但因腿被塌板夹住,终是再也避不开其余的铁蒺藜。
那两个黑苗女子虽然先被李逍遥轻踢远送,落到安全之处。黑暗中却被一伙蒙面人绊住,数十杆约有二丈长的钩镰枪伸来乱搠,纵然她们有心想帮忙,也急难靠近李逍遥身边,反而被长枪逼得越离越远。李逍遥只道要死,但当铁蒺藜雨点般射近之际,他不禁把眼一闭,忽听得飒一声响,身上毫发无伤,难免奇怪,睁眼一看,铁蒺藜并没射到他身上,居然撒落满地,那蒙面人亦是满眼诧然之色,望着李逍遥身前撒成半月弧状的蒺藜叶,竟无一片能近得那少年身旁三五尺地,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墙挡开。
李逍遥见到那些暗器落地的形状,霎然心念一动:“难道是灵儿用金刚圈帮我挡开暗器?灵儿回来了?”但转面四望,哪里看见灵儿身影?便在不经意间,见得身后投下一袭飘袂之影。黑暗里闪出十来名挺长杆钩镰枪的人影,围将上来,但未逼近便砰然倒了一地,李逍遥两眼大瞪,居然没瞧出这干人究是何故倒地。那蒙面人便在正面,先看到李逍遥身后之人,眼光蓦地收缩,仿佛逼紧了嗓声似的说道:“能用持国天王咒用得这等无隙可击,以攻为守。阁下当是我所见过的第一人!”
李逍遥背后那人轻声一笑,并不言语,却似飘袂欲飞。但霎然间,铁笔疾点,半空中速书狂草,那蒙面人喝道:“接得下我这帖求玄决疑碑,你就有机会做一品江山的人!”李逍遥趁这间隙,挣出那条腿,闻言便想:“接不下又如何?”但见那蒙面人笔锋凌厉,划出剔髓杀气,所书虽是草字,提笔收划之时却又透出几许阴柔,娟秀有余,狂劲不足,倒似是女人笔迹。
那人本待要走,听言之下,不由微微留步。那蒙面人扬足溅水而至,雨泥沾面,李逍遥一时目难视物,耳听得袂风交掠,倏急倏歇,噹一声响,铁笔擦过他头皮飞落,似是扎于地上。那蒙面人滑退七八丈外,犹自止不住冲击之势。李逍遥揉眼起身,鼻际闻到一缕似曾相识的衣香,脑中一下恍惚,这时眼睛初睁,先见到身旁插着一根弯弓般的物事,竟是那蒙面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