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无声息的闪近他身前,小脸抬起,秀色逼人。
李逍遥乍然一怔,此时才知这黑苗少女居然双腿萎缩,如同幼婴之足,晃悠悠的垂在双拐之间,离地而悬。他心头顿时说不清生起了何等样感觉,只是茫然而怔,浑忘了逃走。这个名唤黎泉的黑苗少女年岁似与他相若,却身躯瘦小有如幼儿,眼眸霎闪,抬面痴望他一阵,突问:“我爷爷在哪里?”
她会冷不丁问出这样难答的一句,李逍遥心头一怔:“这个问题就有如天外飞仙在哪里一样不好说……”后颈至肩突然接连中指封脉,他方只一惊,蓝衫苗女三根烧凤爪般的残指闪电般从后边点到前胸,不知闭穴多少处,却仍能动弹,只是隐感血行放缓,脑子沉重,体乏若负重驮石也似,一时不明所以。
“你中的毒蛊一时不会发作,但若不老实回答我们的问题……”蓝衫女子话未说完,李逍遥突觉劲风从黑暗中倏忽疾来,眼方抬起,蓦地只见蓝衫苗女背后有影跃然而至。大片暗器倾泻而落,竟似比雨点还来得骤密!
蓝衫女子虽已察觉,怎奈单凭她一己之力难以护住身旁两人的周全,棹伞飞舞,拨挡纷至沓来的蒺藜雨,眼见仍有不少铁蒺藜扑簌簌射入伞影旋转之隙,她心头一凛,只怕那个腿有残疾的小姑娘行动不便,难保无伤。转面瞧时,但见那大眼瘸儿抢在暗器射落之际,抱起黑苗少女一溜着地急滚,翻入高脚寮之下,先前两人所站立之处已然遍撒蒺藜雨。
蓝衫苗女见这小汉人身法端是无比神速,暗赞之余,想那小姑娘既已得脱险境,心下一宽,抖擞精神,抡伞荡飞射到她身旁数尺的另一片蒺藜雨。耳听得暗器破风声劲急,宛似飞岩走石,声若雷霆。手握伞杆拨打一阵,虎口竟震得隐隐作痛,蓝衫女子不由暗暗惊诧:“好厉害的劲道!”被她挥伞拨开的一枚铁蒺藜偏转方向,飕然激飞,擦过李逍遥后脑勺,钉入屋寮柱脚,嗡然震撼,如欲摧柱毁屋。李逍遥见这等刚猛劲道,不由咋舌难下,暗呼一声“好劲!”转脸却见那少女黎泉目光荧荧的望着他。
因觉她眼神奇怪,李逍遥一愣之下,看见仍抱她在怀,连忙松臂放开,正要陪罪,那少女黎泉痴眸微霎,却问了一声:“你为何帮我?”李逍遥不由微微一怔,说道:“不为什么。”黎泉摇头道:“你是可怜我。”垂下眼帘,看着自己萎若蔫芽的双腿,面色惨淡,似是自伤自苦。李逍遥忙道:“最多是同病相怜……”拍了拍自己微跛的腿,咧嘴一笑。那少女黎泉妙目凝望,看出他眼中含有凄楚之意,突问:“你也和我一样不开心?”
“这个……”李逍遥语塞,心下苦笑:“估不到你这小黑苗倒是好眼力。嘿嘿,妞儿被别人带走了,你说我能开心得起来吗?”没想到他神情间的微妙变化又落在少女黎泉眼里,痴望片刻,问道:“你来找人吗?”李逍遥嘿嘿不答,突听得这少女挤声道:“找一位姑娘?”他不由一怔,既被她看破,暗佩她眼光厉害之时,难以一味掩饰否认,点了点头,问道:“想问一下,不知你们是在哪里遇到狄武,他是不是跟一位留有双辫的美妹在一起?”听到狄武之名,少女黎泉眼眸里又露出幽迷痴怨之色,低语道:“哦,你也识得狄大哥……”李逍遥睁大眼睛问道:“究是哪儿遇到的?”
黎泉眼眸微泫,轻轻的叹了一声,方道:“兰陵渡。”李逍遥噗出苦水,没话儿了。忽听得那蓝裙苗妇痛哼一声,旋即袂风交掠,两道人影倏地分开。雨伞千疮百孔的落地,一人迅速之极的钻入寮屋底下,李逍遥只道有敌来犯,不假多思便即落掌按地,横身欲踹,一串风魔神腿犹未蹬出,先掠目瞥见钻进来的是那蓝衫女子,她面有痛楚之色,身子摇晃欲跌,黎泉见状惊叫一声:“蓝姊姊,你受伤了?”
李逍遥见是那个名唤蓝欣草的苗女,方要收腿,蓦地只见身后投射一影,先前袭伤蓝欣草的那人竟然来得奇快,迅即追入寮下,荡袂间突从李逍遥背后闪出,由于寮底矮狭,哪有转寰余地,此时李逍遥断然无法反转身形发腿狙击,只一挪身移位,后腰便已触柱。百忙中掠见来者黑衣蒙面,手持奇门兵刃,欺入屋寮底下,左手银钩横撩,欲将李逍遥拨开去,右手铁笔直搠,迳取蓝欣草要害。那苗女黎泉见势紧急,便连施放毒蛊的间隙亦无,突然明白蓝欣草刚才为何不以毒物制人:“这个蒙面人出手快狠之极,哪容放得毒蛊?”她与蓝欣草相依为命,危急中竟挺身相护。蓝欣草后背生遭划裂大道血口,半边身子鲜血染湿,虽已支持不下,仍咬牙提足发刃,却哪及铁笔飞刺之快?
这蒙面人所使的银钩边缘锋利,倘然拨到身上,李逍遥难免腰分二截。他本有机会仗着身法巧捷窜到外边,但见蒙面人攻势凌厉,那两个黑苗女子料必难逃劫数。他不由棹剑转身,头却砰的撞到柱上,一阵头旋地晃,虽说难辨东西,湛卢已横撩而出,将银钩磕开,剑光森森的掠过那蒙面人身前,其寒剔骨。古刃之锐气侵然,顿教那蒙面人吃了一惊,铁笔若再前搠,自己的咽喉难免要先撞到剑刃之上。这蒙面人武功委是高明,铁笔回点,叮一声响,将湛卢剑按得歪插于地,急挫身形,撩钩来抹李逍遥喉头。
笔触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