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他……他怎麽样?”老婆婆微微摇头,目含惑然之色,再三摆弄手中筮物,话音微沈,说道:“这可是一桩奇怪的情形。你那郎君他……”叹了一口气,瞪著灵儿,缓声说道:“他已不在阳间。”
“扑咚”一声闷响,灵儿仰面朝天地昏倒在地,後脑勺重磕地砖,流出血来。那老婆婆显得是吃了一惊,伸手掐灵儿“人中”,又输入一股真气,总算将她弄醒。灵儿悠悠醒转,眼皮微张,哇一声哭了出来。那老婆婆忙道:“可别伤了胎气。”灵儿心中一怔,勉力止住悲声,抽泣的问道:“你怎麽知道啊?”老婆婆道:“老身不正把著你的脉吗?看来是有喜了,小丫头!”
灵儿垂泪道:“可是……可是逍遥哥哥他……”悲不自胜,又哭了出来。原本她心里还怀有一丝微弱的希望,虽也采了几枝蓍草,却没勇气问上一筮。待见那老婆婆所测之卦果然不祥,灵儿支撑了多时的希望之念终於像屋子一般倒塌。一时万念俱灰,了无生趣。边哭边想:“逍遥哥哥真的撇下灵儿一个人了,我……我可怎麽办?”
那老婆婆微微叹息,说道:“你哭什麽呀?我说他没在阳间,又不等於说他死了。”灵儿不禁奇怪的望著那婆婆,泪水仍淌,心下却惊愕难言,委实不明此是何意。
“不是生,就是死。这道理原也简单,可是……”那老婆婆叹道,“世上偏是有这等蹊跷的事!”灵儿愕然问道:“婆婆是说……逍遥哥哥还活著?”
“那也不尽然,”老婆婆道,“他没在阳间,可也没在阴世。或许……他正处在一个阴阳交界之处罢。这也算少有的怪事!”
灵儿问道:“那……可还有救?”老婆婆轻抚她头,叹道:“阴不阴,阳不阳。人不人,鬼不鬼。那是一个很不妙的境地,你那郎君一定做过了什麽事,是以活遭此劫。想要救他,可就难喽!”灵儿越发心焦,想著那婆婆之言并非全无希望,问道:“那……婆婆是说……说他还有一线生机对吗?到底要怎麽样才能救回逍遥哥哥呢?”
那老婆婆笑眯眯的凝视灵儿,说道:“至少……你先得告诉老身,他的肉身现在何处?待我见到他的肉身,或许能帮你想想办法。”灵儿一听,心登时凉了,哭道:“我……我也找不到他的肉身了!”
那老婆婆眯眼瞄她,悠然说道:“小丫头,你不找来他的肉身,婆婆可是没办法喽。”灵儿埋脸於臂弯,抽泣道:“他……他的肉身不见了,可……可怎生是好?”那老婆婆微笑道:“你怎麽会不知道呢?你是不肯告诉婆婆吧?”灵儿抬起泪眼,呆呆的望著这个笑容诡秘的婆婆,心下正憋著一个似乎要冒出来的疑惑念头,一时却想不到那是怎样一个念头。忽听得一个极低的声音从脚边钻入耳朵,似是那女子所发,急促的说道:“别……别告诉太婆。”
灵儿心中一怔,待觉那女子话音有些耳熟,却想不起是谁。正欲低瞧,那老婆婆突然笑道:“柠儿,你说什麽?”
那女子抬起一张惨白的面孔,拂去粘脸的几绺湿发,籍借几道闪电的亮光,灵儿方始认出了面前的女子赫然是曾在马明菩萨庙共过患难的宋香柠。她记得宋香柠被宫九掳去,不知怎麽落入那小苗女手上饱受折磨,这其中的曲折绝非灵儿这等心思单纯的少女所能想象。灵儿正呆瞪著宋香柠,听见太婆笑吟吟的问道:“女大不中留,我以为你趁婆婆睡眠未醒,又跟哪个小白脸私奔了呢。原来……你倒也不是全没良心。”说到这一句,眼中精光倏闪。
宋香柠惨叫一声,身子如遭劲风推撞,陡然跌飞而起,背梁重重的撞到後边的大柱上,复又弹落。灵儿没瞧清宋香柠究是怎样掼飞撞柱,只吃一惊,宋香柠弹落地时,随著两下弹指的劲风在灵儿耳边微响,宋香柠双腿一震,半空中蜷曲而跪,落下时变成了膝盖磕地,哢嚓两下脆响,骨头磕碎,伏倒在太婆跟前,又发出一声惨叫。
太婆伸出手指,不知点了宋香柠身上哪处穴道,使她无法昏厥。宋香柠不知是剧痛之极还是害怕已甚,伏身跪地,全身颤个不停。却强忍著抬起头来,泪水和汗珠交流满面,颤声说道:“太婆,我……”由於腿膝痛极,说不出话来,顿时又埋下头去,身子战抖。
太婆笑眯眯的瞥见灵儿惊呆在旁,便不理会,把慈爱的目光转回宋香柠颤动未止的身影上,温声说道:“你是在老身膝下长大的,可知太婆最恨什麽?”宋香柠没敢抬头面对太婆那种针芒般的目光,颤声答道:“柠儿……柠儿晓得太婆平生最恨背叛。”太婆含笑点头,问道:“那麽,刚才你说什麽来著?”
宋香柠颤巍巍的抬头,双目艰难的转动而过,向灵儿瞧了一眼,随即把脸孔转向太婆,依然没敢直对那双俯视的目光,却鼓起勇气说道:“太婆,是柠儿对……对不起你,与旁人无关。”
太婆翻眼望天,微笑道:“那个旁人是谁呀?”宋香柠偷眼瞧了瞧灵儿,暗使眼色,示意她快逃。突然间又无声无息的掼跌向後,半空中一跟头翻落,重重的摔下,居然又是磕跪在原处。但这一下无疑更难禁受,只痛得惨声不绝,几欲死去。
灵儿不由怒道:“你……老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