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一只颤巍巍的血手从地上抬起,似想拉她裤腿。灵儿登吃一惊,後退几步,瞧清了地上竟有一名汉子显是重伤未死,正朝她望来。灵儿不由一怔,没了主意。那人颈侧断裂,血流如涌,眼光涣散,料必活不成了,却望著灵儿,竭力想说什麽。灵儿见他可怜,便大著胆子靠近些,那人挣扎半晌,别出一句几难听清的话语:“有……有叛……叛徒……茅山……茅山派有……有鞑子密探……”灵儿正自发愣,那人话声中断,没来得及向她说明白便咽气了。直教灵儿听得没头没脑,怔然一会,心想:“茅山派?干嘛跟我说啊?难道是要我帮他转告给什麽人?我又不认识茅山派的人……”想到此处,突然心念一动,自然而然地想起她的心上人似与茅山派有故,暗思:“这事儿得告诉逍遥哥哥才成。”
但想李逍遥此刻生死难测,下落不明,却去哪儿找得到他?一时柔肠欲断,悲从中来,正垂首低泣,徬徨无主,纤肩之上突然轻落一只手,按住了她。灵儿顿吃一惊,耳後响起一个慈祥和蔼的老妇语声,轻叹的说道:“小姑娘,却在此处哭谁?”
灵儿蓦地转脸,只见身後立著一个鹤发苍颜的老婆婆,相貌慈祥,下巴有一粒圆痣,笑眯眯地望著她,两眉弯弯。这婆婆腰背已然微驼,一只手扶著拐杖,另一只手的腕间缠绕一串绿珠,那根拐杖颜色漆黑,杖头弯长宛如一杆大镰!。灵儿虽觉那婆婆形貌不恶,但一见到这般模样奇兀的大拐杖,心里却不由的打了个突。
“小娃娃,你生得可真是叫人疼!”那老婆婆笑眯眯的端详灵儿,眼光中的神情似是越看越喜爱,忍不住伸手往灵儿吹弹得破的粉颊桃腮摸了一把,柔声说道,“怎麽一个人在这里,没有人疼?”
灵儿羞红了脸,垂头说道:“我……我在这里找人呢。”
“这兰陵渡可不是找人的地方,”老婆婆笑道。“小丫头,看来你绝非常人哪。世上竟有这般俏人儿,也算造物之奇!”
灵儿不晓得怎样回答,只好低下头去,瞧见地上那女子身体微颤,似已苏醒,却仍伏脸不抬,湿漉漉的头发垂在脸上,遮住了面孔,瞧不清她生得什麽模样。但见这女子肩背微颤,似是害怕什麽。
“小娃娃,你叫什麽名字啊?”那老婆婆浑若未见地上还躺著个女子,只是笑吟吟的打量著灵儿,越发的怜惜不胜,问道。“需要婆婆帮你吗?兰陵渡这地头我倒也熟稔。”
灵儿见这老婆婆慈和可亲,不由得想起她的姥姥,眼圈一红,说道:“晚……晚辈名唤灵儿。婆婆,灵儿来这里是要找逍遥哥哥,你……你有没看见他?”那老婆婆笑眯眯的道:“灵儿,这个名儿好。恰如其人,心地无邪,灵慧天生。”顿了一顿,皱眉问道:“那逍遥哥哥又是谁来著?”
灵儿粉颊漾晕,忸怩难答。那老婆婆一见此状,便已猜到了几分,含笑点头,说道:“我早该想到,你的样子已不像是个未嫁的闺女。”灵儿一怔,心下暗闷:“要怎麽样才像没嫁人的闺女啊?难道我真的跟以前有了不同?”那婆婆笑道:“眼下是谁家的小媳妇儿啦?”灵儿虽感难为情,但还是喜滋滋的答道:“是……是李家的。”话声低若蚊鸣,老婆婆居然耳力尖锐,笑道:“哦,原来婆家姓李。”
灵儿垂眸瞧见那女子的身影颤抖得厉害,显得似是内心恐惧已甚,难以自抑。灵儿不禁奇怪,便轻握那女子的素手,暗觉触肤冰凉。她抬起眼皮,瞧见那老婆婆目含沈吟之色,仍是瞧著她,正眼儿也不看那女子一下。“嗯……”那老婆婆问道,“你那小郎君可是在桑林中走失的?跟奶奶说说他怎生模样,或许老身是见过的……”灵儿瞧这婆婆似无恶意,反而越发显得可亲可敬,便把李逍遥的模样、年岁,以及他的一些情形简要说了。
“嗯……似乎在哪儿见过这麽样一个人,”那老婆婆眼光微变,仰面寻思。
灵儿泪盈盈的望著那老婆婆,心中登时有了一丝久违了的希望。那老婆婆突然眼白一翻,瞪著灵儿双眼,看出这少女想问又止,老婆婆微微一笑,问道:“如果我说,老身是在梦中见过他。你信不信?”
灵儿不由得一怔,随即心想:“我以前也是在梦里认识逍遥哥哥的,我……我又怎能不信?”便点了点下颌,依然望著那老婆婆。
“所以说,你和我一样,绝非常人。”那老婆婆意味深长的瞪著灵儿双眼,叹了一口气,翻转手掌,从衣袖里拈出几节蓍草之茎,此外还有一片龟甲,低头默看。灵儿在旁边睁大眼睛,想不出那老婆婆话中何意,等了片刻,见这婆婆宛然入定一般既不动弹,又不言语,那神态甚是神秘。灵儿本是耐心之人,可这当儿心惦郎君安危,岂憋得住?忍了一会,终是按捺不下,问了一声:“婆婆,你真的晓得他……他的情形?”
那老婆婆叹了一口气,抬起褶皱数层的眼皮,“可知老身手中何物?”灵儿瞧著老婆婆手里拈著的龟壳和蓍草,心念微动,说道:“灵儿晓得是卜筮用的物事。不知……不知婆婆可是要……”老婆婆眯缝了眼瞧她一会,方才缓缓的道:“适才老身帮你那郎君问了一卦。”
灵儿不禁心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