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们帮我改变南宫世家一脉单传的命运!”李逍遥听出这句话里的含意,心下更是暗惊。这是他自从遇到灵儿以来,第一次面对失去她的威胁。可却无能为力,徒自焦灼而已。
“没有人可以改变上天注定的命运!”桑十娘冷哂一句,突然晃身闪到宫九面前,鬼蝶妹妹只觉眼前一花,桑十娘已从她身旁飘了过去。便在这时,宫九袖下翻出一掌,向那飘闪的身影拍去,掌力方吐,桑十娘已探爪按在他脸上。
宫九心中一惊,脱口而出:“金蚕千丝手!”这门手法乃是天蚕教浸毒修炼而成的毒爪绝学,桑十娘早已传给了他,只道精髓尽获,不再顾虑她的武功,哪料还是躲不过去。当下,宫九全身皆冷,乍然间以为桑十娘指上的剧毒已侵入脑颅。
“砰!”的一响,冰墙受宫九掌风震荡,登时破裂。先是在李逍遥等人睁大的眼瞳中裂开一缝,随即裂缝如蛇般四下爬窜,整块冰墙便随著一阵刺耳之极的低响而支离破碎。
李逍遥先是一怔,耳边听到一声低低的惊呼,却是於文凤所发。他心头一跳,想起修剑痴之言,不由矍然而惊:“那丁大哥岂不是也跟著劈哩叭啦了?”但就在冰缝裂到丁情身边之际,屋中烁然一亮,灵儿眼眸中似有三昧真火稍闪即隐,丁情怦然落地,身上的冰瞬间化去无余,冰壁上只剩下一个人形的窟窿,旋即整块冰墙未及裂开便已融解。
於文凤抢身扶住丁情,但见他脸色既青且灰,眉心的黑气更浓了一层,显出中毒加深之象。她心中著急,顾不得自己的举动落在旁人眼中会引起嫌疑,眼圈一红,说道:“他又中毒了,这……这该怎生是好?”记起李逍遥先前使过驱毒之法,想他是有办法的,便转面向他望去。
李逍遥却望著灵儿,一时浑未听见身旁的话声,心中知道刚才是她於险境中使仙术救了丁情一命,这时她已醒转,桑十娘一制住宫九,她便趁机挣出身子,纤腰微扭,闪到一旁。眼见丁情处境不妙,便即使三昧真火之咒解去他身受的困厄。此屋先前被桑十娘咒封,灵儿难以使用除“金刚咒”、“观音咒”以外的更具威力的仙术,但当桑十娘突然现身,屋中的咒封便已自行解除,灵儿看到三昧真火一试而成,顿知法力已然无拘无碍。
但这一来,她自身所中的毒性不免又侵得更深了一层。
李逍遥见她纤身一下摇晃,眼光中闪过痛苦之色,嘴边竟淌出一道黑色血丝,他心中不由得惊慌起来,想起冰壁已除,便抢上前去,问道:“灵儿,你要不要紧?”灵儿不由自主地挨近他的身子,眼睫低阖,咬著下唇,为免他徒增担心,摇了摇头。
李逍遥看出她脸色不好,赶紧取出解毒之物,於文凤忙道:“丁大哥他……”李逍遥方才瞧出丁情的情势大为不妙,不由得吃了一惊。想起自己那日在江边受伤,也是这般全身凝冰,簌簌寒颤的徵状,眼下继修剑痴之後,丁情是又一个伤在“冰冥毒掌”下的人。中了这门毒掌,体内寒毒封脉,决计不是仅凭药物便能消除净尽的,此间只有灵儿有驱除寒毒之功,可是她也已身中鬼蝶之毒,又岂能还有余力运功救人?
鬼蝶妹妹眼见宫九顷间受桑十娘所制,便欲从桑十娘身後来袭,不料全身上下竟被烟雾一般弥飘而来的白丝粘缠得无法挣脱,便只在转眼间,满屋扇动的翼影均已粘於白丝穿梭交织而成的重重大网中。
先前单是一个鬼蝶妹妹,已足以使得满屋的好手束手无策,桑十娘一现身,鬼蝶迷阵竟然半分用场也派不上。修剑痴不禁和黑水老鬼相互对望,心中的惊讶之情自不待陈。
但更吃惊的却是宫九。桑十娘所使的“金蚕千丝手”与他学到的无异,可是当这门奇功在她手中之时,却更加迅急、诡变,端是魔性十足,快若闪电,与他所学会的同一门手法相比之下竟似有天壤之别。其实他此时的武功早在妻子之上,若非桑十娘陡然使出“金蚕千丝手”使他一惊而呆,绝不可能一招将他制於爪下。
这一霎间,没有人知道桑十娘心里所想。
李逍遥心中生出的一个念头是:“女人们打架,最爱用抓的,动不动就抓破人脸。不过他们是两夫妻,应该不会狠到往死里打,最多你抓我脸,我抓你……”这个念头未及转过,只见宫九在桑十娘五爪按脸之下竟尔凄然一笑,说道:“一夜夫妻百日恩。”
桑十娘五指并未当真往宫九脸上按实,正自凝眸看他,闻得此言,不由得心头登时浮掠出夫妻间的种种情事,身子微微颤抖,当泪光使得眼帘一片模糊之际,她仿佛又看到水中那对相依相恋的鸳鸯……
春水化冰,倏然间寒星激灿。桑十娘犹然未从追忆的情境中回过神来,耳边突然响起数声大叫。其中除了黑水老鬼的怒喝,竟有韩桑那嘶哑的低呼声:“不……”
叫声未落,宫九一记“冰冥毒掌”已悄没声息的拍在桑十娘胸口。她纤身登时飞起,便如断线的纸鸢般飘坠於地。这时,李逍遥情不自禁的抢身而上,伸手接住了她。耳边传来韩桑喃喃的咕哝声,竟似极度惊恐之下,连话声也变调了。“桑十娘一死,谁也……也休想控制……控制那……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