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老鬼变色道:“你说什麽?‘那……’指的究竟是什麽?”可是韩桑话声已低了下去,垂下脑袋,身子在丝影间隙阵阵颤抖,似已昏迷不醒人事。宫九冷冷的说道:“不要用这种眼光看我。你们不会明白这些年来,我和这个妖妇在一起时夜夜梦见魔物缠身的感受。”向桑十娘软倒在李逍遥怀里的身影投去冷漠的一眼,又重重的说了一句:“直到现在,我都不敢确定她是人还是妖!”
李逍遥见桑十娘跌飞过来,背後便是墙上的毒丝网,担心她撞上去,不假多想便伸手接住她的身子,但觉触手冰凉,桑十娘浑身已凝冰棱,口中不停的咯血,已然气若游丝。他想不到宫九竟会对自己妻子下此重手,不由又惊又怒,随即听见宫九之言,登时吓了一跳,双手松开,桑十娘便摔在他脚下。“啊……妖?”
桑十娘的头在地板上重磕一下,登时痛得醒转,面容因痛苦而抽搐不止,旋即却又冻得僵硬。宫九刚才那句话她在迷糊中也已听见,那一掌先已震碎了她的心,纵然此刻想要心碎也已不可得,她伏地咯了几大口血,垂著面庞,喃喃的说了一句:“我……我真的不是妖!”
李逍遥见她如此痛苦,忍不住便蹲了下来,想要取疗伤止痛的丹药喂她服下。宫九见状,不由得微微冷笑,说道:“这个脓包对你倒是有情有义。先前阿梨告我说,你们俩个有了一手,我还半信半疑,眼下看来真有那麽一回事!”李逍遥吃了一惊,眼光先瞟向灵儿,口中忙道:“不……不关我的事……”
其实灵儿此时头脑昏糊不清,并未听见宫九说什麽。宫九突然间欺身闪了过来,探手向她手腕抓落。李逍遥急忙找剑,却又慢了一步,宫九已擒了灵儿扬长而去。她中毒已深,脑中昏沈,竟连反抗的意念也没生出来。
鬼蝶妹妹身子困於丝网之中,挣扎不脱,眼见宫九不顾而走,竟将它弃於这等险地,不由得慌将起来,身子乱挣,中毒愈深,绝望之下,口中发出凄厉之极的哀号。修剑痴等人听得如此凄厉的惨嚎,不由纷纷变色。
南宫世家一脉独传的结果,使得一代比一代更加自私寡情,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这些世家独子自小受溺爱得惯了,竟变得自我膨胀宛如病态一般,不懂得为别人著想,除了自己以外,谁也不放在心上。在宫九眼中,不论是桑十娘、韩桑、鬼蝶妹妹,还是他母亲太婆,不论对他多好,那都是生来就该为他牺牲,供他驱使的器物,或用或弃,随己所欲。没有人值得他去珍惜。就算是他念念不忘的女子,真正到手以後,也不过是一件玩物而已。古人的浪漫爱情故事,只不过是他脑中浪漫的臆想,不会当了真。
“我早就看透他了……”李逍遥听到鬼蝶妹妹的哀嚎,心下更是急怒难抑,从地上摸到灵儿手里脱落的那柄湛卢宝剑,正要追出去,却忘了自己也中毒不浅,这一猛地跳起身来,眼前一黑,头沈脚轻,竟尔栽倒。他放不下心头的灵儿,只一凝神,摇晃一下渐渐沈重的脑袋,以手按地,竭力想要撑起身子,可是终究办不到。
便在这时,桑十娘的低语声从旁边飘入他耳中。“你就算……就算追去了,也不是他的对手。”
李逍遥闻言一怔,随即落拳捶地,恨恨的说道:“要不是我中了这些鬼毒,我还可以用剑法去跟他拼!”桑十娘在黑暗中凝眸而睇,并不言语。李逍遥又扫视著旁边一个个中毒之人颓败的面孔,叹道:“眼下却只有一块儿等死了。”
任书易突道:“那个韩桑好像……好像死掉了!”先前他一直盯著韩桑挂在半空中晃悠抖动的身影,这当儿自然也是他第一个发现韩桑的身影不再抖动。李逍遥不安的仰望,此刻人人皆是望著韩桑的身影,每张脸上均露惊疑不定之情,担心他突然间暴醒。但过了一会儿,韩桑终是没有了动静,仿佛一块风干的肉。黑水老鬼松了口气道:“死了就好!”
李逍遥暗想:“韩桑中毒在先,终是没来得及变脸来吓人。”一回头间,瞥见桑十娘眼中露出深深的不安之情,仿佛担心什麽。
李逍遥正自奇怪,桑十娘突然身子一颤,面容布满痛楚之色,眼光却只盯著李逍遥,低哼地说道:“抱……抱一抱我。”李逍遥一怔,当著众人面前哪敢照办?偏生任书易不识他的难处,说道:“小师叔,叫你呢。”李逍遥脸孔一皱,“嗨……知道了!用你叫?”心想:“或许是她冷得难以忍受,所以需要人抱。”迟疑了一下,只得依言而为,抱她入怀。那只手自然而然地便箍到桑十娘的小腹,她在他怀抱中不由得一颤,鼻声低哼。
触手果然奇寒无比,李逍遥心下暗惊:“这麽冷?宫九的冰冥毒掌果是凶恶哦!”不由的转面瞧向修剑痴和丁情。这两人也是先後伤在宫九“冰冥毒掌”之下,修剑痴伤得较轻,虽也身披冰膜,冻得簌簌而颤,但以他的内力修为尚能支撑。丁情可就不妙得很了,那一掌正中他腹部,急冻之下,丹田、气海等处的真气均已提不上来,寒毒顷间散入经脉各处,侵袭无阻,以他这般的情状,只怕挨不到天亮。
李逍遥想不出有什麽办法可以帮得他们,心下不免懊丧。突然间,两片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