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黑。
程会芬静静地坐在院子里，露水在头发上落了一层，她没有感觉到，一阵凉风刮过，使她不禁打了个寒噤，她这才站起来，默默地拿起椅子，心情沉重地走进屋里。放下椅子，她又坐了下来。电灯，发着白光，墙上，空空如也，墙根处，几件陈旧的家具，漆已经脱落得花花搭搭的了，仿佛是在诉说着生活的沧桑、艰辛和无奈。物是人非，欢声笑语不复返，静悄悄的，恍若隔世。看着看着，她禁不住黯然泪下，隐隐约约，听到大门外有人敲打门环子，她用衣襟拭去眼里的泪水，转过脸望着外面听了听，耳朵里有吱吱的声音，犹如蝉鸣，外面有人叫她，却听不清时谁。日子过得不遂，感觉脑子也反应迟钝，糊涂了，明明门口上方有安的电灯，她站起来却在屋里找开了手灯，记得好像是放在桌子上的，却不见了，怎么也找不到，待明白过来，她一边埋怨自己一边走到屋门后面按了一下开关。院子里，一下子亮了起来。
走近大门口，方才听清楚，是妹妹来了。这么晚了，不知她来有什么事？她一边想一边抽出门闩，敞开了大门。妹妹一脸的笑容，旁边站着的是外甥王韶兵，他身边跟着一个小女孩，看见她，腼腆地向他身后躲了躲。她疑惑地看了看她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见她没看明白，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程会莲看了一眼儿子，王韶兵心领神会地牵起女孩的手走了进去。看着他们到屋里去了，她把她拉到大门一边，喜滋滋地看着她：“看清楚了吗？姐，你觉得这个女孩怎么样？挺讨人喜欢的，漂亮吧？”
“你们这是……？”
“你看你，真是笨。”她不无自豪地看着她，“怎么还没看明白呢？她是我的儿媳妇。姐，我都已经当婆婆了！感觉还没怎么过，儿子都大了，快要当奶奶啦！老喽。”
“是吗？”她惊讶地看着她，“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家韶兵大概还不到十五岁吧？那个女孩多大了？”
“虚岁十五了，他对象十四，挺般配的。两个人是同学，没用媒人介绍，倒给我省心了。”
“他们……不上学了？都还是个孩子，懂啥啊？你怎么不……”
“上学有啥用。”她一脸不屑的神情，“俗话说，朝里有人好做官，咱一没权二没势的，早晚还不都是出力的命，何必让孩子浪费时间又费脑子去啃书本，不如出去打工挣钱有用。”她回过头，欣喜的目光看着她，“你可别以为他们小，不懂事，他们打算多挣钱，将来在县城买楼房呢！人家都不愿意在咱这穷山沟里过下去了，比咱有出息啊！最起码，嘿嘿！不用为孩子将来找不着对象犯愁啦，孩子有本事，给当爸妈的省多少心啊！”
“倒也是。”孩子大了再找对象，得花很多钱，再说也不好找，是做爸妈的最头疼的头等大事，心里想着，她的眼里便多了几分羡慕，“好是挺好，那她家里人同意吗？”
“她爸妈不同意。”她四处看了看，“太晚了，我也不回去了，就在你这里凑合一晚上吧。路上说话，草里有兔子，咱到屋里去说吧。”她帮忙把大门关好，两个人边聊边走向屋里。
初来乍到，女孩显得有些拘束，程会芬让她们到西边玉涵的房间里，安顿好，她和妹妹又回到东边的屋里。两个人面对面的着做到床上，她喜忧掺半地看着她：“女孩家里人不同意，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让他们在你家里躲几天，她家里里的人要是去我那里找，我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一问三不知，神仙也没辙。等这事消停下来，就让他们一块出去打工挣钱。这样，你说行不行？”
“行。”虽然觉得两个人年龄小了点，事已至此，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毕竟，这也算是一件喜事。感觉心情好了不少，她和她家常理短的攀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