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给咱妈看病,还得叫咱掏钱,外人知道的还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自己花得钱呢,他倒是落个好人,咱却背个黑锅。 再说,看好看不好也还不一定,若是看不好,连咱的钱也跟着打水漂了。你说,咱图个啥?你在矿山上挣点钱也不容易,咱韶兵也老大不小的了,又得找媳妇又得盖房子,哪一样没钱能行?叫我说,谁愿意操那个闲心谁去操,谁操心谁掂对钱,跟咱无关。何况,妈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你弟弟那个熊样,我想起来就有气……
是婶子的声音,二叔的声音很小,听不清,张金龙坐在明间的沙发上,向里屋里看了看,来时的希望,凉了多半。离三叔的家近,他先去的三叔的家,还没说清楚来意,三叔就推说有事出去了。三婶子倒是很热情,又是倒茶又是端水的,客客气气地招待他,向她说明来意,她显得很无奈,说三叔不在家,自己做不了主。等了半天也不见三叔回来,他只好来找二叔。听他说看病还缺壹仟块钱,二叔和婶子躲在里屋里窃窃私语了半天,始终不肯出来,等得他不禁着急起来,他喝了口茶,眼睛盯着里屋,手往桌上放茶杯,一松手,哗啦一声,茶杯掉在地上,吓了他一跳。他慌忙站起来,紧张地收拾起地上的碎片。
“怎么了?”听到响声,程会莲走了出来,见是茶杯碎了,笑着走过去,看了看有些脸红的张金龙:“不就是一个茶杯吗,没关系的,别介意。”说着,她帮忙把地上收拾干净,重又给他倒上了一杯茶,“你能来操心给你奶奶看病,我和你二叔心里都很感激你。”
“婶子?”听她的口气,莫非她改变主意了?张金龙不无惊喜地看着她,“您的意思是……?”
“我跟你二叔商量过了,我们都很赞成你的做法,难得你又操心又出钱的给你奶奶看病,这是我们家的事,我们更应该操心帮忙,可是,”程会莲面露难色,“你二叔在你哥的矿上干活,挣不多少钱,家里事多,亲戚邻居,红白喜事,都得需要花钱,挣个仨核桃俩枣的,根本就攒不下什么官老爷蛋。我要说俺家里现在连壹佰块钱都没有,你可能不相信,其实,拾块也没有。钱不是土,要是土,我马上就去地里给你挑几挑子来,不,挑多少都行。唉!俺实在是没有一点办法,你看这事……?”
“人,都不是石头缝里蹦的,谁都有老的那一天。”王友福一脸的无奈,看了看张金龙,“我们家里穷,实在是拿不出钱来,倘若有钱,不用你开口要,我也会赶紧地拿出来去给你奶奶看病的。你奶奶那是我妈,怎么说也还是俺近,你想一想,我要是有钱,能不拿出来给你奶奶看病吗?你,是个好孩子,你看看能不能想想别的办法?壹仟块钱,不多,叫谁拿都不是什么多大的事,你说是吧?”
“……?”
“要不这样吧,”见他半天没有吱声,王友福坐到他身边,很和蔼地看着他,“你三叔家这几年没有事,有的是钱,你年轻力壮的,能跑腿,你去他那里看看好吗?”
“就你那个兄弟?”程会莲嗤之以鼻,看着他们,“要是现在日本鬼子进中国,他十有**是个汉奸!鬼鬼钻钻的,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指望他办点什么事,门也没有!趁早别去。那个三娘们,更不是个善茬子!风风流流的,打扮得恨不得一丝不挂,身上有火似的,穿那么一点点的衣服,唯恐别人看不到她的那点东西。遇上这么帅的小青年,说不定又会……?”她欲言又止,笑了起来。
羞得满脸通红,张金龙尴尬得站了起来,手也不知放哪里好了。
王友福很不自然地笑了笑。也跟着站了起来:“你二婶子这人就这样,嘴上没有把门的,想哪里说哪里,你别介意。”他向外看了看,“天也很晚了,要不这事以后再说吧?
“行。”他应了一声,匆匆地从他家里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