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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世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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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卷 宋小官团圆破毡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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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少年人不要弄弱了

    元气。”宜春道:“未死之人,苟延残喘,连这碗素饭也是多吃的,还吃甚荤菜?”

    刘妪道:“既不用荤,吃杯素酒儿,也好解闷。”宜春道:“一滴何曾到九泉,

    想着死者,我何忍下咽。”说罢,又哀哀的哭将起来,连素饭也不吃就去睡了。

    刘公夫妇料想女儿志不可夺,从此再不强他。后人有诗赞宜春之节,诗曰:

    闺中节烈古今传,船女何曾阅简编?誓死不移金石志,《柏舟》端不愧前贤。

    话分两头,再说宋金住在南京一年零八个月,把家业挣得十全了,却教管家

    看守门墙,自己带了三千两银子,领了四个家人,两个美童,顾了一只航船,径

    至昆山来访刘翁、刘妪。邻舍人家说道:“三日前往仪真去了。”宋金将银两贩

    了布匹,转至仪真,下个有名的主家,上货了毕。次日,去河口寻着了刘家船只,

    遥见浑家在船艄麻衣素妆,知其守节未嫁,伤感不已。回到下处,向主人王公说

    道:“河下有一舟妇,带孝而甚美,我已访得是昆山刘顺泉之船,此妇即其女也。

    吾丧偶已将二年,欲求此女为继室。”遂于袖中取出白金十两奉与王公,道:

    “此薄意权为酒资,烦老翁执伐。成事之日,更当厚谢。若问财礼,虽千金吾亦

    不吝。”王公接银欢喜,径往船上邀刘翁到一酒馆,盛设相款,推刘翁于上坐。

    刘翁大惊,道:“老汉操舟之人,何劳如此厚待?必有缘故。”王公道:“且吃

    三杯,方敢启齿。”刘翁心中愈疑,道:“若不说明,必不敢坐。”王公道:

    “小店有个陕西钱员外,万贯家财,丧偶将二载,慕令爱小娘子美貌,欲求为继

    室。愿出聘礼千金,特央小子作伐,望勿见拒。”刘翁道:“舟女得配富室,岂

    非至愿!但吾儿守节甚坚,言及再婚,便欲寻死。此事不敢奉命,盛意亦不敢领。”

    便欲起身。王公一手扯住,道:“此设亦出钱员外之意,托小子做个主人。既已

    费了,不可虚之,事虽不谐,无害也。”刘翁只得坐了。饮酒中间,王公又说起:

    “员外相求,出于至诚,望老翁回舟,从容商议。”刘翁被女儿几遍投水吓坏了,

    只是摇头,略不统口,酒散各别。

    王公回家,将刘翁之语,述与员外。宋金方知浑家守志之坚,乃对王公说道:

    “姻事不成也罢了,我要顾他的船载货往上江出脱,难道也不允?”王公道:

    “天下船载天下客,不消说,自然从命。”王公即时与刘翁说了顾船之事,刘翁

    果然依允。宋金乃分付家童,先把铺陈行李发下船来,货且留岸上,明日发也未

    迟。宋金锦衣貂帽,两个美童,各穿绿绒直身,手执熏炉如意跟随。刘翁夫妇认

    做陕西钱员外,不复相识。到底夫妇之间,与他人不同,宜春在艄尾窥视,虽不

    敢便信是丈夫,暗暗地惊怪,道:“有七八分厮像。”只见那钱员外才上得船,

    便向船艄说道:“我腹中饥了,要饭吃,若是冷的,把些热茶淘来罢!”宜春已

    自心疑。那钱员外又吆喝童仆道:“个儿郎吃我家饭,穿我家衣,闲时搓些绳,

    打些索,也有用处,不可空坐!”这几句分明是宋小官初上船时刘翁分付的话,

    宜春听得,愈加疑心。少顷,刘翁亲自捧茶奉钱员外,员外道:“你船艄上有一

    破毡笠,借我用之。”刘翁愚蠢,全不省事,径与女儿讨那破毡笠。宜春取毡笠

    付与父亲,口中微吟四句:“毡笠虽然破,经奴手自缝。因思戴笠者,无复旧时

    容。”钱员外听艄后吟诗,嘿嘿会意,接笠在手,亦吟四句:“仙凡已换骨,故

    乡人不识。虽则锦衣还,难忘旧毡笠。”

    是夜宜春对翁妪道:“舱中钱员外,疑即宋郎也。不然何以知吾船有破毡笠?

    且面庞相肖,语言可疑,可细叩之。”刘翁大笑道:“痴女子!那宋家痨病鬼,

    此时骨肉俱消矣!就使当年未死,亦不过乞食他乡,安能致此富盛乎?”刘妪道:

    “你当初怪爹娘劝你除孝改嫁,动不动跳水求死。今见客人富贵,便要认他是丈

    夫,倘你认他不认,岂不可羞?”宜春满面羞惭,不敢开口。刘翁便招阿妈到背

    处道:“阿妈你休如此说,姻缘之事,莫非天数。前日王店主请我到酒馆中饮酒,

    说陕西钱员外,愿出千金聘礼,求我女儿为继室。我因女儿执性,不曾统口。今

    日难得女儿自家心活,何不将机就机,把他许配钱员外,落得你我下半世受用。”

    刘妪道:“阿老见得是。那钱员外来顾我家船只,或者其中有意。阿老明日可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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