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眼中狐疑不决的蓝光闪动着,看着她蹒跚的背影,想象着那件艳红的血袍之下,是怎样诱人的胴体。
他发狂一般扑了过去……
远处,一匹瘦马仰天长嘶。
那个原来叫做血雨的女孩,眼神迷茫地看着自己的血手。
她的血,别人的血。
这本不属于她的生活。
听到那匹马欢声长嘶,好像又一次看见了那个少年骑在马上的样子。
她嘴角掩不住的痛苦和欢欣,夹杂着像是彗星身后甩过的长长的身影。
据说只有在流星划过眼前还没消失的刹那,在衣襟上打一个结,愿望就能实现。
让人失望的憧憬,一次次被模仿,被流离。
她还是像少女一样的女人,像女人一样的少女。
那匹马已经不像原先见到的时候那般瘦弱,简直神骏。
就像那个名叫狂屠的那个少年。
女孩的眼神越来越迷离,眨也不眨看着那匹马向自己奔来。
好像很远,又好像很近。
她抬起手。
一只芊芊玉手,像白玉雕成的一般,手上的血,像不知名的名贵胭脂淡淡点缀。
“啊”的一声娇嫩而又猝不及防的惊呼。
娇柔的身体被压在一个干枯而又淫邪的身形之下。
那个老者,本该已经没有了欲望,至少没有了生理上的欲望。
但欲望,本来就不仅仅依附生理而存在,欲望来自内心。
他伏在女孩身上,想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要证明自己是一个男人。
一个已经不是男人的男人,只有在征服一个女人的时候,才能像洗涮自己冤屈的死囚一般,证明自己。
女孩手中握着剑,小腹一阵剧痛,不明所以然的一阵剧痛。
内力像海水退潮般杳然远去。
她握着剑的手,已经施展不出一丝一毫的内力。
那种汹涌澎湃的内力,那是血雨和狂屠双重内力的结合体,那种屠尽天下也不会耗尽的无与伦比的近乎于自然的能量。
到底到哪儿去了呢?
女孩并不知道此时压在她身上的这个陌生男人,已经不算是男人,她只想死。
骏马奔驰而来,那个俊朗的少年,好像一瞬间又在马背上朝着自己坏坏一笑。
她醉了,她累了,她的泪,已经在心里哭干了。
怨恨已经用完的时候,她已经放弃挣扎。
她不用自尽,因为她的心儿已死。
默默凝视着马背上的少年,任由那个禽兽骑在自己身上粗鲁撕开自己衣襟。
狞笑着的魔鬼,偷窥着洁白的仿佛不曾沾染的天使。
他想要亲她、咬她、折磨她,算是给她的男人的报答。
马蹄的声音,长嘶呼啸而过,突然方向都转,斜刺冲来。
那个长须老者始料未及,被马蹄重重踢在肚皮之上。
只差最后一尺的距离,便可为所欲为的洁白肉体。
那马儿踢完之后,两只前蹄腾空,几乎只用两只后腿站立,忽而,弹身飞起一般越过地下躺着的血雨。
那老者忍着腹中剧痛,滚了两圈,拿起宝刀,拔刀出鞘,向那批马儿刺来。
女孩漠不关心躺在地上,双目无神,定定地看着,泪光闪动,耳边好像有声音,渐行渐远,越来越远。
她已经再也支撑不住,晕睡过去。
再一次睁眼的时候,自己已经在马背之上。
那匹马步履稳健,几乎没有多少颠动。
眼前,迷蒙渐渐清晰的世界,像是和那个少年初遇时候一模一样的林荫大道和杂木林交接的边缘。
这匹马,牙槽咀嚼着僵硬而微酸的血肉。
这匹马,可能是普天之下骏马之中唯一的食肉动物。
它喜欢吃肉吗?
它喜欢杀人吗?
人肉远不及青草的芳香,青草的柔嫩,一卷草料在这匹马心中的分量。
但它却不得不一遍又一遍来回咀嚼。
咀嚼着这种无止境的杀戮与被杀戮之间疯狂旋转的错乱和差别。
此刻,它背上已经不是它原先的主人,但是它依然可以察觉到,那种浑厚的生命的律动,以及那种汹涌澎湃,近乎于让天地变色的能量。
女孩醒了之后,跳下马来,步履如常。
她恢复得很快,但是内力却一点也使不出来。
她看着这匹骏马,一瞬间那种英武非凡的姿态尽皆收敛,又变成一匹普普通通、平平常常的驽马。
还有一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倔强。
它瘦弱,仿佛下一秒就会晕倒在地。
没有人知道这种懦弱的表象之下掩盖着怎样不屈的灵魂。
马嘴边缘沾到的血迹,像是暴虐成性的马夫鞭打所致。
一切隐藏得天衣无缝。